一大帮子人挤在小小的调解室里,乱哄哄的。
警察小陈被吵得头疼。
接到报警电话后,那边的定位是报警人的装置发过来的,他们赶路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电话那头,本来一直好好的,结果突然窜出来个正义路人。
这事儿上升到打架斗殴,在场的不管是躺着的还是站着的都得打包带走。
带回去一查,又查出几个未成年的,这下还得叫家长来,于是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今天晚上几个老前辈都去支援另一个分局去了,留下的几个小年轻里,小陈是资历最老的,干了五个月零十一天了。
所以小陈现在顶在了最前面,站在第一线遭受唾沫攻击。
“我胳膊都被打断了,亏你们还是警察呢,抓谁都搞不清楚,我要投诉!”
“我儿子被打成那样!还抓我儿子!你们有没有良心!”
“不就是个男人,能吃什么亏,说不准这个帮他打人的就是他姘头。。。。。。”
几位警察微弱的声音被淹没在乱糟糟的吵闹声中。
“哐当!”一声,乱糟糟的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是原本低头坐着的卞清涟。
那张艳丽的脸此刻挂着寒霜,似乎因为生气面色有些病态的发红,唇色苍白,缓缓收回刚刚踹桌子的脚,又旁若无人坐下,依旧坐得歪歪扭扭,看着柔弱的样子,腰都直不起来,也依旧不正眼看人,仿佛多看一眼这些垃圾就要脏眼睛。
小陈也被吓了一跳,但他不愧是在场资历最老的,当即抓住这个空隙把判决下了。
卞清涟纯粹的受害人,雷长胜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医务室检查过了,没打出什么问题,正当防卫,那几个混混则是寻衅滋事,不过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顶多拘留几天。
一直乱糟糟的调解室终于安静下来。
“卞同志做得对,第一时间报警,雷同志也是好心,就是咱们还是得理智一点,别冲动。。。。。。”
两人坐着被警察教育,雷长胜坐得端正,被教育要“理智”也认真点头,确实也是他冲动,他没啥说的,只不过旁边的某人递过来的眼神让他有点不爽,脸上难免带了点煞气。
再加上这身气势,即使乖乖坐着听训都让人有些发怵,警察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最后没讲两句就叫他俩直接走就行。
雷长胜舒了口气,掏出手机约好了车,起身往外走去。
余光瞥见另一道消瘦单薄的身影晃了晃,雷长胜看过去,是卞清涟,脸色看上去更差,病怏怏的,走不动路似的扶着墙,慢吞吞跟在雷长胜身后。
要不是这人跟个白眼狼似的,雷长胜没准还能发挥一下共患难的友爱精神扶一下,现在么,管他去死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警局。
倚在石柱上的雷长胜一边看手机上的消息,一边等着叫好的车赶紧来把他带走,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没心情继续散步。
只不过车来得没有这么快,警察局有点偏,在老城区的小巷子里,开进来就要费一会儿功夫。
正回着消息,突然听到旁边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雷长胜条件反射转头看去,却正好看见靠在另一边石柱上的卞清涟晃了晃,朝地上倒去。
来不及思考太多,雷长胜几步跨过去,接住了直直往台阶上磕的卞清涟。
怀里的人轻得几乎像一片羽毛,雷长胜结实的手臂牢牢圈住纤细的腰肢,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腰果然跟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细,好像脆弱得用力一勒就能断。
愣了一下,雷长胜才反应过来,小心叫他:“喂,喂?”
没有反应,他皱起眉,虽然这人看着身体就不好的样子,但是怎么说晕就晕过去了,这下又麻烦了。
不过就算他看卞清涟不太顺眼,也做不出就这么把一个晕过去的人丢在这里的事情。
雷长胜用了点力把人拦腰抱起,让他靠着石柱坐在台阶上,看着卞清涟近在咫尺的脸,他的动作顿了顿。
睫毛好长,此刻闭着眼的样子很乖巧,苍白的皮肤上染上了异样的酡红,因为身体不适还轻轻蹙着眉,带了点难以言说的脆弱和诱惑,跟刚才拉拉着个脸讨人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雷长胜收回视线,蜷了蜷还沾染着眼前人体温的手指,猛地站起来,长长吐了口气。
这人的脸还真是。。。。。。啧。
突然,明亮的车灯打进来,是雷长胜叫的车到了。
这么巧。。。。。。算了,就当积德了。
雷长胜认命地把人抱起来,放进车后座,又转身从地上捡起卞清涟的手机,自己这才也跟着坐上去,嘴里跟司机说着去医院。
“改目的地,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看有人昏迷着,也不废话,一脚油门就蹿出去,朝着医院开去。
雷长胜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一只胳膊圈住摇摇晃晃的卞清涟固定住他的身形,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怼上卞清涟的手指,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通话记录最多的电话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
“喂,清涟啊,打过针了没有啊?”
听着是个中年男人,声音有点迷糊,应该是刚被电话叫醒。
“我不是卞清涟,他现在晕倒了,我们在去xx医院的路上,麻烦你过来一下。”
那头叮呤哐啷一阵响。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