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周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再次叹气,“而且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两个目前使用的身份都是伪造的,还是…尽量遵纪守法为好。”
“……我和你睡在一起是违法的?”
这个……
周祈不知道奥珀或者弗洛利加的律法中有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和未成年睡在一张床上”。
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帕尔瓦娜又问,“我成年之后就可以和你睡在一起了?”
“当然不是,你成年之后就更不可以了!”
周祈想都没想,声音都不自觉提高。
“……”
窗帘之后又沉默了,甚至比刚刚的气压还要低。
周祈觉得这话题再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反正答案怎么都不会让帕尔瓦娜满意,而他也很难和她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睡在一起。
“我们不聊这个了。”周祈伸手扯了扯窗帘,“我并没有想指责你什么,小帕,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比如今天你动手打那几个男生,其实是为了完成教授布置的作业。”
“所以你悄悄跑到我的房间、和我睡在一起,应该也是有理由的吧?”
见到窗帘后面没有反应,周祈又说,“和我说说吧,你不告诉我理由,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她向来不怎么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周祈时隔大半个月,又一次对她使用了【循循善诱】。有敕印在,他拥有对帕尔瓦娜的绝对支配权,判定没有任何理由失败。
实际上,如果周祈想,他甚至可以直接看到帕尔瓦娜的思维,但他并不准备这么做,比起那种不尊重对方人格的做法,他更想让帕尔瓦娜自己主动说出来。
帕尔瓦娜从窗帘后面探出一小部分脑袋,一只翠绿色的眼睛露在外面,迟疑着看向周祈。
“……我害怕。”
“害怕?”
帕尔瓦娜点了点头,窗帘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起微微晃动,“会……做噩梦,梦到被绝望夫人杀死的画面。”
原来是这么个理由。
周祈问她,“那和我睡在一起之后就不会做噩梦了吗?”
帕尔瓦娜又点了点头。
……
我是什么人形的安神补脑液吗?
周祈默默腹诽着。
他突然觉得帕尔瓦娜有点可怜,即使已经从修道院逃出来,还是摆脱不了过去的阴影,潜意识里仍旧会惧怕那个对她造成过伤害的女人。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周祈看着那只露在外面的绿色眼睛,“我们之间缺乏一些必要的沟通,我可以去猜你的想法,但那样远没有你直接告诉我更有效。”
“而且,今后你要面对的人不止我一个,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耐心去慢慢了解你的想法,直白点说就是,担待你。”
他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生怕一不小心又戳到女孩敏感脆弱的小心思。
“你必须要学会表达,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我们才会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去满足你的需求,而不是……被动地等待。”
“就比如说,如果你早点把自己一个人睡觉会害怕的事告诉我,我就可以早点帮你。”
……帮我?
帕尔瓦娜看见周祈站直身体,脱掉身上的外套,撸起袖子,把她房间里的那张书桌移了出去。
之后他重新回来,把她的床换了个方向,靠窗摆放。
再之后,他去了自己的房间,将属于他的那张单人床移了过来。
“好了,以后我们两个住在一个房间里,我一直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帕尔瓦娜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所以她认为周祈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定会生气,说不定会直接把她赶出去。
……可他现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把两个人的床摆在一起,说要一直陪着她。
“你看,沟通是不是很有效?”周祈朝着窗帘后的人伸出手,“所以我们来做个约定吧,从今天开始,你有什么想说的、想要的、想做的,就直接告诉我,我可以听你说的所有话,尽我最大的能力满足你的想法,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任何事。”
他举起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是一根笔和一个笔记本,“如果,如果你实在不想说话,就把你想表达的写……啊不,画出来,画出来我就可以理解。”
帕尔瓦娜紧紧攥着手里材质不明的窗帘布,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好像身体里的某个器官正在逐渐融化,藏在其中的一些腐烂、脏污的物质流了出来。
她不敢去握放在眼前的那只手,她身体里那些令人作呕的物质会把它弄脏。
到那个时候,周祈就会知道,她并不值得被如此对待。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应该、不应该去接受这个人的任何施舍和怜悯。
但一切好像都来不及了。
她的身体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意志,将自己丑陋不堪的手掌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