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坐在床榻上,枯坐良久。
最终,他缓缓闭上眼,将自己刚刚暴涨的神魂之力,小心翼翼地收缩,尽数凝聚于识海中央,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在自己的“地盘”里,筑起一道临时的“围墙”期望能隔绝一些老鬼的探知。
有用与否他不知道,但总得做点什么,这会让他心安一点。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推门而出。
——
藏书阁一如既往地透着一股清冷孤寂。
陈平站在阁楼下,抬头仰望着这栋熟悉的建筑。
当年他还是个炼气一层的小修士,为了几点贡献的酬劳,在这里做过最底层的打扫任务。
那时他每次擦拭书架,都会偷偷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那些内门师兄一样,随手取阅高深典籍,从此一飞冲天。
憧憬犹在昨日,心境却已天差地别。
如今的他不为求道,只为求一条活路。
那股附骨之蛆般的阴冷感,时常在他心头萦绕,像一柄悬顶之剑,让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他收回目光,将兜帽往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走进了藏书阁的大门。
一层大厅空旷而冷清,负责登记的执事已经换了人,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修士,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桌案后。
陈平没有多言递上了自己的令牌。
那执事弟子接过令牌,在法器上一划,淡淡道:“两点贡献点。”
令牌上微光一闪,陈平收回令牌,推门踏入了藏书阁一层。
熟悉的书墨香混合着古旧木料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如沉默的巨人般矗立在昏暗的光线下。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打扫时一模一样。
只是此刻,他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好奇与闲适。
他几乎是一头扎进了书海里,目光如鹰隼般,在一排排书架间飞扫过,寻找着任何可能与“残魂”、“夺舍”、“邪祟”、“附体”等字眼相关的典籍。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小跑着在迷宫般的书架间穿行,引得那执事弟子投来不悦的一瞥,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风物志》、《妖兽图鉴》、《灵植初解》……
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
他直奔角落里那几排最冷清、积灰最厚的书架。这里的书籍,大多是些无法证实真伪的杂记、异闻、甚至是一些修士脑洞大开的胡言乱语。
很快,他眼前一亮,抽出一本厚厚的、用兽皮做封面的古籍——《鬼怪异闻录》。
他心跳快了几分,立刻翻开。
“山中精怪,多为草木鸟兽偶得机缘,开启灵智……”
“河中水鬼,乃溺死者怨气不散,聚而成形……”
陈平一目十行地扫过,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些没有灵智,只凭本能行事的低级邪祟。
对付它们的方法,也无非是阳气、符箓、或者直接以灵力碾压。
这跟他体内那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筑基老怪,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他又拿起一本《神魂浅谈》。
“神魂者,修士之根本……”开篇倒是大气磅礴,可往后看,全是些空泛的理论,讲的都是神魂对修炼的重要性,以及如何通过冥想、静坐来温养神魂。
至于如何应对外来神魂的入侵,书中只有一句话——“神魂之争,凶险万分,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为。”
说了等于没说。
整整半日过去,当他合上最后一本《外魂录》时,窗外的天光已经开始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