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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时间内,梧桐居内一片静谧。
陈平每日小心翼翼地侍奉着一融真人,心中对这位金丹大能的认知,也愈清晰。
与他曾短暂接触过的清羽真人,截然不同。
清羽真人给他的感觉,是飘然出尘,威严与距离感并存,如高悬于天的明月,令人只可远观。
而这位一融真人,则随性洒脱到了极点。
有时,他会因一个突如其来的炼器思路,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地陷入沉思,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又或为新泡的茶水味道,兴致勃勃地点评上几句。
但更多的时候,他都只是躺在院中的摇椅上,闭目假寐,仿佛一个性格古怪、彻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邻家长辈。
这份随性,让陈平在感到压力的同时,也稍稍松了口气。
……
偏房之内,韩云舒却是坐立不安。
她心爱的药圃,已经足足数日未曾打理。
特别是那几株静星草,正是需要精心照料的时候,若是错过了时机,药性便会大打折扣。
但庭院中那位气息如渊海般的前辈,让她连踏出房门的勇气都没有。
她既怕打扰到前辈的清修,引来不快,也担忧自己的行为,会给庇护自己的陈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时间,内心无比纠结。
又过了一天。
韩云舒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观察着。
她见那位前辈始终只是在院中假寐,并未进行任何正式的修炼,心中那个念头,便再也按捺不住。
深吸一口气,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有褶皱的衣衫,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她走到三丈处,不敢再靠近,对着躺在摇椅上的一融真人,遥遥一拜。
用一种细若蚊蝇,但又偏偏能让人听清的声音,鼓起勇气开口。
“前辈……”
“晚辈……晚辈能否去照料一下院中的灵草?”
躺椅上,一融真人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出一声懒洋洋的“嗯?”。
随即,他似乎觉得被打扰了清净,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要去便去,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来烦我?”
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话语中的意思却很明确。
韩云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不耐烦语气吓了一跳,身体都微微一颤。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前辈只是嫌她啰嗦,并非真的动怒。
她心中一喜,连忙再次躬身行礼。
“多谢前辈!”
说罢,便像一只终于获得自由的小鹿,脚步轻快地奔向了那片让她心心念念的药圃。
……
这一切,都被正在厅内准备新茶的陈平,尽收眼底。
他心中对这位一融真人的性格,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种性格……
陈平心中暗忖,只要不触及其核心利益,反而比那些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之辈,更好相处。
……
这日午后,蓝天白云,惠风和畅。
躺在摇椅上打盹的一融真人,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他抬头,望向落月坊市外的天空,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嘴角,微微翘起。
“总算来了。”
陈平心中一动,顺着一融真人的目光看去。
只见远方的天际之中,一艘巨大的青色灵舟,正穿破云层,出现在落月坊市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