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艰难地开口:“我……”
“太子殿下!”
门外忽然传来短暂而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殿内略微有些诡异凝滞的气氛。
谢念刚想松口气,抬起眼,却发现谢告禅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皇兄不让翁子实进来吗?”谢念试图转移话题。
“你还没回答。”谢告禅站直,目光仍旧落在谢念身上。
谢念:“……”看来今天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翁子实声音愈发高昂,大抵真的有什么急事,否则平常这么做早就被谢告禅训斥了。
可谢告禅始终没有要让翁子实进来的意思,他神情和平常差不多,锋利而俊美的眉眼沉沉压在烛火之下,眼底无波无澜,像是尚未掀起风浪的深海。
令人心生恐惧。
不知怎的,谢念莫名觉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谢告禅,也许才是最真实的。
他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一点,脊椎压上了冰凉椅背,整个人被冰得瑟缩了下。
“……只是顺着皇兄的话设想了下。”
谢告禅定定注视了他一会儿,直至谢念感觉有点呼吸不上来了,才淡淡收回目光。
“进。”
翁子实立即推开门,朝着谢告禅急匆匆一行礼:“殿下!大皇子他割腕了!”
消息一经抛出立刻像是平底惊雷那般炸响,谢念不禁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谢天驰不是一直筹谋着要造反吗?为什么会突然割腕?
谢告禅当机立断:“备车!”
——
大理寺内。
林安平本来在家里睡得好好的,忽然就被翁子实连人带药匣子拎到了大理寺,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到底什么事儿……”
“大皇子要自戕,”翁子实语速极快,“旁人殿下不放心,需要你给大皇子紧急处理一下。”
林安平被吓得一激灵,哪儿还有什么困意,赶紧跟着翁子实走进了正对的大殿里。
刚进去,就看见谢念和谢告禅已经坐在了殿内。
林安平连行礼都顾不上了,眼神匆匆扫了一圈,这才看见旁边面色惨白如纸的谢天驰。
手腕上的伤被谢告禅简易包扎了一圈,鲜红的血还在源源不断渗出,乍一眼看过去,显得分外恐怖。
“别让他死了。”谢告禅言简意赅。
“是。”林安平擦了擦脸上的汗,三两步上前,解开布条,开始替谢天驰处理伤口。
创口边缘粗糙,像是拿什么钝器切割的,血肉一股脑翻涌上来,手筋断了一半,隐约可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林安平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重的伤,得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下得去手?
再一看谢天驰,整张脸连个有血色的地方都找不见,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好在还算平缓,没什么生命危险。
他动作快,没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重新包扎好,起身朝着谢念谢告禅二人行礼:“太子殿下,五殿下。”
他眼尖,瞧见谢念神色有点恍惚,大抵还没从谢天驰割腕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却和谢告禅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带着些许微妙的距离。
难道是和谢告禅吵架了?林安平在心中推测。
还没等林安平想清楚,谢告禅略一摆手,翁子实立即会意,挡在林安平面前:“林太医先和我走吧,接下来的话题不是你我该听的。”
林安平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噢噢”两声,跟着翁子实走了。
合上门后,殿内只剩下谢天驰,谢念,谢告禅三人。
谢告禅没有迂回,单刀直入道:“你有什么目的,说吧。”
谢念顺着谢告禅的目光看向谢天驰,忽然发现谢天驰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仍旧虚弱得要命,只是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让我走。”
谢告禅盯着他,指关节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理由。”
谢天驰:“今天是皇叔祭日。”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突兀又不自然的行为在此刻有了答案,谢念看着谢天驰,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雨还在接连不断的下,银月被云雾遮挡,夜色沉沉,只能听到沉闷的雨声。
谢告禅看了他一会儿:“多久?”
谢天驰语速飞快:“一刻钟。我知道皇叔的墓在哪儿,带我去,不会耽误你们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