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侍卫立即冲上来,将那大臣的嘴死死捂住,摁住他挣扎的手脚,连忙拖了下去。
谢念垂眸,没说话。
尚非玄眉头依然皱在一起,看了眼谢念后,转头对着大臣们道:“退朝。殿下身体不适,若有别的事宜就等到明日再说。”
大臣们面面相觑,自然不敢再多言,如潮水般无声退了下去。
直至此刻,谢念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去,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手肘撑在桌案上,蹙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今日不知又是谁安插进来的眼线,三番两次在早朝上捣乱……”尚非玄叹了口气,又问道,“殿下,我们要查查是谁做的吗?”
谢念没有回答。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摁着太阳穴,力道之大,连苍白手背上的青筋都跟着突起。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明明他已经被迫和皇兄分离,还只能眼睁睁等着不知何日才能回来的谢告禅,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他的罪孽难道当真比通敌叛国之人还要重吗?
尚非玄有些欲言又止:“殿下……”
“……让我缓一会儿。”谢念声音极轻,像是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痛苦当中一般,将他整个人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谢念手中还死死攥着那封被揉皱的信,试着深呼吸,想要平复下去心情。
咔嗒——
殿门外传来极微弱的声响,谢念倏然间捕捉到了这抹声响,猛地抬头冷声道:“谁在那儿!?”
声音消失片刻后,一截熟悉的裤脚露了出来——
谢望低着头,站在门槛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谢念看了谢望有一会儿,眉头紧锁,对着尚非玄道:“他为什么在这儿?”
尚非玄:“……”他一早就陪着谢念来上早朝了,怎么会知道谢望为什么会在这儿?
尚非玄不知道,但他不能就这么回答谢念,于是转过去,对着谢望和颜悦色道:“谢望殿下,您怎么来这儿了?”
谢望踟蹰着,还是不说话。
谢念看着谢望这副模样,头更疼了,思绪像是跳进了滚烫的岩浆当中被搅成一团,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他声音几不可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把他也拖出去……”
尚非玄大惊失色:“殿下!不可啊!”
谢念听不见尚非玄在说什么了。他好看的眉头紧蹙在一起,面色变得苍白如纸,额角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尚非玄更急了,对着谢望道:“谢望殿下!您有什么话能不能现在直说出来!?”
谢望张了张嘴,有些迟疑道:“我刚才听见有个人说,五殿下和太子殿下……”
尚非玄心狠狠跳了下,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呸!还不如干脆让谢望闭嘴什么都不说呢!
谢念仍旧皱着眉,刺痛像是直直钻进了他的大脑一般,耳膜轰隆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勉强分出一点心神来:“……他刚才说什么?”
尚非玄心一下子放了回去,他反应极快,连忙做手势让谢望闭嘴,自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来给林安平传话的,说殿下这几日喝了药也不见好,要再换个方子试试。”
谢念语气烦躁,却还是跟着尚非玄站起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换的什么狗屁方子,一副比一副难喝,他开方子之前怎么自己不试一试?”
“林安平也是为了殿下好,等殿下养好身体后,说不准太子殿下也就回来了……”
谢念蹙眉盯着他:“当真?你要是骗我,就和谢望一起拖下去。”
“……臣不敢骗殿下。”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路过谢望时,尚非玄朝着谢望试了个眼色,示意谢望跟在他后头。
谢念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却也懒得去管,干脆眼不见为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等到了东宫,谢念臭着脸把汤药喝完,面无表情地含着饴糖道:“我要去睡觉了,谁都不许打扰。”
尚非玄和林安平对视一眼后,一起低下头:“是。”
谢念没再废话,转身“砰”地将殿门关上了。
合上门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动弹。
谢念只是靠在门扉处,摩挲着腰间冰凉的玉佩,不知玉佩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原本丝丝缕缕的头疼好像也跟着消退了下去。
门外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谢望殿下,以后切记不要再问刚才的问题了,知道吗?”
“我只是想知道是真是假……”
谢念静静听着,这次门外沉默了很久,尚非玄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他们承受的已经够多了,你再去问,无异于火上浇油。”
“就算是为了两位殿下好,也不要再问了。”
话音落下,谢念闭了闭眼。
他靠着门扉,身体逐渐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