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田有陆陆续续和余小满说过他家的情况,他老家是在颍州一带。
父亲离世后不久,兄长就娶亲了。
嫂嫂是当地秀才家的女儿,成亲后,曾三番五次、明里暗里的提了分家的事情。
摆明了是不想和他这个小叔子一起过日子。
刘田为人朴实憨厚,他不愿让兄长为难,再三确定兄长嫂嫂会照顾好娘亲后,便只身一人来到京城做工谋生了。
这一晃也有将近两年没有回去了。
“来,这锅巴不受潮,能放个几日的,你拿着路上吃。”
余小满装了满满一大兜的锅巴,就要塞给刘田。
刘田肉眼可见地惊慌失措了一瞬,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小满姑娘,开门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啊!”
俩人又开始你来我往地推搡了起来,最后是谁也没有拦住谁,以刘田往钱匣子里放了钱,余小满给刘田多装了一包锅巴而告终。
刘田走时是一步三回头,还给余小满承诺,说等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老家的特产。
黢黑的脸上,笑意直达眼底,发自内心。
余小满倚着门框,目送着刘田的背影消失在石拱桥的另一端。
“姐,你说……”
余小满若有所思道:“我怎么就想不起我娘了呢?”
回应她的是一声脆响。
余小满一惊,忙直起身来回头。
只见唐瑛摊开的那只手正微微颤抖着,她凝视着地面的碎成几块的瓷碗。
“别动别动!”
余小满忙喊着“别动”,快步跑去了后院,取来了扫帚。
确保细碎的瓷片都被清扫干净后,她才松了口气。
唐瑛这才回过神似的,颤抖的手指垂在身侧。
“小满,娘……你娘已经不在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的,吹拂过落花残雪,却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这个答案完全在余小满的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怅然。
“等空闲下来了,带我去祭拜一下她吧。”
余小满抬手捂住胸口。
虽说没有任何记忆,当她总觉得,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是一个很好很伟大的女人。
要不然为何只是提起“娘”这个字,心口便会发暖发烫。
唐瑛怔了良久,而后才应了一声。
“好!”
——
大黄好像赖在铺子后院了。
傍晚又下起了雨,余小满在屋檐下洗碗,大黄就蹲在旁边甩尾巴。
“睡醒了也吃够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已经负责了吗?”
余小满嘟囔了两句,用湿哒哒的手揉了揉大黄的脑袋。
大黄眯着眼睛,任由余小满扒拉他的耳朵,稳如泰山。
“世上有几条狗醉过酒的,回春堂治病人还要留人过夜观察呢。就留大黄几天吧,不然它出了这个院门,要是哪不舒服了,还真就长嘴了也说不清了。”
唐瑛拌好了狗饭,放到了大黄面前。
像是应和唐瑛的话,大黄撇了耳朵轻吠了两声应和。
余小满气笑了,抬手又揉搓一把狗脑袋。
“你这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