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僵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后背的衣衫在片刻之间,便已被冷汗彻底浸透,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冰冷粘腻。
刚才那是什么?
幻觉?突破时心魔作祟?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立刻否定。
心魔他听说过,大多是勾起修士内心的贪婪、恐惧与执念。
可刚才那股意念,纯粹、凝练,充满了刻骨仇的恨,那是一种来自更高层次的、俯瞰蝼蚁般的怨毒,根本就不属于他。
更重要的是,那股气息,他觉得……有些熟悉。
青萝山洞府……那个在最后关头,被自己等人轰得魂飞魄散,最终在不甘的嘶吼中消散的筑基残魂!
一个让他手脚冰凉的可怕猜测,如同一片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那老鬼……没死干净?
而且,正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念头一浮现,陈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又一次将神识沉入体内,一遍又一遍,如同筛子一般,疯狂地探查着自己的每一寸经脉、每一滴血液,尤其是那刚刚经历过蜕变的识海。
可是,什么都没有。
识海清明,神魂之力如同突破后的煌煌大日,纯净而澎湃,除了新生的力量带来的喜悦气息,再也找不到半分阴晦的痕迹。
那缕黑芒,那股怨毒的意念,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那股寒意就越是刺骨。
那种真实不虚的、深入灵魂的冰冷触感,绝不是幻觉能解释的。
陈平心中一阵苦涩,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人家筑基老怪的遗产,哪是那么好拿的。
只是他想不通,当时在场有四个人,那老鬼为何偏偏就选中了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比较老实?还是因为自己最后补的那一刀,让它怀恨在心?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翻滚,带来的却不是答案,而是愈深沉的恐惧。
怎么办?
求助宗门?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他一个无权无势、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跑去跟宗门长老说:“我身体里可能住着一个筑基老怪的残魂”?
最好的结果,是被人当成疯子。
最坏的结果……他不敢想。
谁能保证宗门不会为了“以防万一”,直接将他这个“容器”给处理掉?或者不由分说的直接搜魂炼魄,那可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修仙界,虽然宗门氛围相对和谐,但他也不敢赌宗门会为了一个普通弟子,去费心甄别这种事情。
这条路,是他不能接受的。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几乎让他窒息,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极致的压力挤压着他那颗几乎要被恐惧撑爆的脑袋,使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分析眼下的处境。
对方既然潜伏在自己体内,为何之前一直没有动静?为何在自己冲击瓶颈,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没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