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湿意瞬间透过薄薄的皮肤渗透进来,恰到好处地熨帖着那恼人的胀痛。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隔着湿润柔软的棉布,精准地包裹住那酸胀的穴位,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压迫感。
紧接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开始动作。
指腹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或轻或重,或揉或按,沿着太阳穴周围的穴位极其精准地按压、打圈。
那动作流畅而熟稔,仿佛已经对着铜镜演练过千百遍,每一个按压点都落在最能缓解头痛的位置上。
暖意混合着恰到好处的按压力道,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击溃了那顽固的头痛堡垒。
沐颜汐几乎是本能地、从喉咙深处出一声细微而舒适的喟叹,紧绷的肩颈线条也随着这熨帖的暖意和精准的按压,缓缓松弛下来。
然而,身体的舒适感刚刚升起,巨大的荒谬感就紧随其后,汹涌地淹没了她。
她是谁?
是前世里挣扎求生,为了一点利益能毫不犹豫拧断对手脖子的独狼!
是习惯了刀口舔血、独自舔舐伤口、从不指望也绝不依赖任何人的沐颜汐!
她的空间里,冷热兵器塞得满满当当,别说自保,真要豁出去,一挑十也未必会输!她从来就不是需要人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的娇弱小白花!
可现在…
沐颜汐微微抬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沈亦舟的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能看到他微微抿起的唇角,和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的扇形阴影。
他神情专注得如同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他指尖按压的那一小片区域上,仿佛那是世间唯一重要的事情。
那份专注,那份笨拙却又无比认真的呵护姿态…
沐颜汐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哭笑不得和深深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动了动被沈亦舟按在身侧的手腕,试图挣开一点,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和明显的无奈:“沈老板…沈少爷…沈亦舟!”
她连换了三个称呼,试图唤回这位少爷的理智。
“我只是宿醉,不是残废,也不是三岁小孩。”
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一点,“揉个太阳穴而已,我自己能行。”
她甚至想强调一下自己前世学过的格斗技巧和空间里那些能瞬间把人轰成渣的武器,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这个已经陷入“护崽”模式的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果然,沈亦舟充耳不闻。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专注于指尖的动作。
那指腹按压的力道精准依旧,温热软巾带来的熨帖感也持续不断。
他仿佛自动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只沉浸在自己构建的“守护沐颜汐大业”中。
“别说话,闭眼。”沈亦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宿酒伤身,气血不畅,需外力疏导。你手法不对,力道也掌握不好,容易按伤穴位。”他顿了顿,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专业”点评,“我这手法,是问过回春堂老大夫的,最是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