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舟背靠着冰冷的墙角,双腿软,几乎站立不住。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又缓缓移向那个持刀而立的灰色身影。
楚无妄依旧面无表情。
他缓缓收刀,动作沉稳而流畅,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收割生命的不是他。狭长的直刀归鞘,出轻微的“咔哒”声,如同死亡的休止符。
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沾上一丝血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几只烦人的苍蝇。
他微微侧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沈亦舟,声音依旧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公子,可有受伤?”
沈亦舟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楚无妄那双深不见底的墨黑眼眸,那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映不出丝毫杀戮后的波澜。
一股巨大的寒意,比刚才直面死亡时更甚,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这……这还是那个被他整天嫌弃碍眼、被他骂作冰块脑袋、被他认为脑子被蛇毒坏了的楚无妄?!
这分明是一尊杀神!
一柄出鞘即见血封喉的绝世凶刃!
他之前那些小聪明、那些调虎离山的小把戏、那些自以为是的嫌弃……
此刻回想起来,简直愚蠢可笑到了极点!
如同蝼蚁在巨龙面前蹦跶!
如果楚无妄真想对他不利,他沈亦舟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巨大的震撼、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知颠覆感,如同巨浪般冲击着沈亦舟的大脑,让他彻底懵了。
楚无妄见他不答,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以为他被吓傻了。
他不再多问,迈步走向沈亦舟。
他的步伐很稳,踩在血泊边缘,如同行走在干净的石板路上。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具被斩断手臂、抹了脖子的第二名刺客的尸体,竟猛地抽搐了一下!
一只藏在袖中的、更小的淬毒袖箭,借着尸体的最后痉挛,猛地射向近在咫尺、心神剧震毫无防备的沈亦舟!角度极其阴毒刁钻!
“公子!”
陈五目眦欲裂,嘶声大喊,却根本来不及救援!
沈亦舟瞳孔中倒映出那抹幽蓝的寒芒,死亡的冰冷再次攫住了他!
他甚至能闻到那箭头散出的腥甜毒气!
完了!这次真的躲不过了!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横移半步,恰恰挡在了沈亦舟身前!
是楚无妄!
他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只见他右手依旧握着刀鞘,左手却如同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精准无比地、如同铁钳般,凌空一抓!
“嗤!”
那支快如流星的淬毒袖箭,竟被他生生抓在了掌心!箭头距离他的掌心皮肤不足半寸!幽蓝的毒光映着他冰冷的脸庞!
他五指微微用力。
“咔嚓!”
精钢打造的袖箭,竟被他徒手捏得弯曲变形!
他随手将废铁般的袖箭丢在地上,出“当啷”一声轻响。
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沈亦舟,语气依旧平静:“刺客狡诈,惯用濒死反击。公子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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