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问了。
他需要更直接的证据,需要撕开那层笼罩在“家”上的虚伪面纱!
“爹爹,你好好休息,我和奕儿不吵你。”谢文允拉着还在好奇张望的谢文奕,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显然是沐颜汐教的),然后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堂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谢澜之靠在躺椅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胸口的伤处因为刚才的激动而阵阵抽痛,但更痛的是心。
两个孩子的反应,像两把锋利的刀,将他心中那点残存的、对“家”的幻想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需要真相!越快越好!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四合。
阿福轻手轻脚地进来点了油灯,又伺候谢澜之喝了药和一点米汤。
沐颜汐始终没有出现,仿佛彻底遗忘了这个屋子的存在。
就在谢澜之被焦灼和痛苦折磨得几乎要失去耐心时,院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如同夜枭低鸣般的三声叩击——这是他与灰隼约定的暗号!
谢澜之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出锐利的光芒!“阿福!开门!”
阿福连忙跑去开门。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正是去而复返的灰隼。
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脸色凝重,眼神锐利如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厚厚的油纸包。
“将军!”灰隼单膝跪地,将油纸包双手奉上,声音低沉而压抑,“属下幸不辱命!所有能查到的……都在这里了!涉及之人……属下已按军规‘请’到客栈‘暂住’,随时听候将军落!”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杀意。
谢澜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灰隼的效率极高,但这凝重的语气和“请”字背后的含义,无不昭示着——真相,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油纸包。
入手冰凉,却仿佛有千钧之重!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撕开了封口的火漆。
昏黄的油灯光线下,一沓厚厚的、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露了出来。
最上面,是几份按着鲜红手印的证词!
谢澜之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一行行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
灰隼的调查,极其详尽,手段也极其凌厉。
他不仅走访了谢家的邻居、村里的老人,甚至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请”来了几个关键人物——被张春花收买散布沐颜汐“偷人”流言的村痞、曾经给谢文允兄弟看过伤的赤脚医生、温可夏的朋友……以及,最让谢澜之心脏骤停的——谢家隔壁目睹了谢文允用石头砸伤沐颜汐后脑全过程的老木匠王老头!
证词如同冰冷的潮水,带着血腥和恶臭,瞬间将他淹没:
张春花:刻薄成性,视儿媳如牛马奴仆。
动辄打骂,克扣饭食是家常便饭。
将谢澜之寄回的俸禄和赏赐尽数私吞,对外宣称是替儿子保管,实则挥霍享受。
对两个养孙非打即骂,视为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