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秋意点点头,她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小心翼翼地放好门闩。
确定没人进来,她飞速跑到粮仓后面,拉开一块活动的旧砖头,伸手进去抠了抠,从里头抠出用破布包着的几个袁大头。
她又踩着凳子,用鸡毛掸往梁上一扫,把桑秀英藏在房梁上的五张大团结,一网打尽。
她还钻到床底,从装着旧鞋的痰盂里,抓了几捧硬币放在兜里。
把桑秀英藏的东西一网打尽后,简秋意才掸掉头顶的蜘蛛网,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压住上扬的唇角,简单拿了几件衣服就出门了。
黑色红旗轿车停在家门口,围观的村民还没散去,简秋意抱着包裹,打量着副驾驶座的关玉华,往后门走去。
关玉华回过头,“叙宁,给秋意开门。”
贺叙宁撇过头,不搭理。
简秋意琢磨着打开车门,笑笑:“我自己开,不用宁宁帮忙。”
“不许叫我宁宁。”贺叙宁气鼓鼓道。
简秋意无声说:“就叫!”
贺叙宁气的够呛,哼了声,撇过头,再也不理她了。
秋意渐浓,汽车穿过一片栗子林,渐渐驶远了。
简秋意从后视镜中,看着父母兄弟的身影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她想回头,却忍住了。
回不回头其实不打紧,这世上如她这样的女人,本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去这里或那里,又有谁会真的在意。
关玉华带着简秋意去大队开了介绍信,又去公社开了政治表现证明,把结婚要用的手续全部办好,才驱车离开。
他们向着晚霞开去,天气渐沉,不宜赶路,关玉华拿出一封棉纺厂的介绍信,决定在隔壁市兄弟单位的招待所住一晚。
招待所的同志热情接待了他们,还给安排了三间住房。
简秋意和关玉华住一起,司机和贺叙宁各住一间。
还没结婚就跟婆婆住一起,简秋意多少有些不自在。
好在招待所有独立的卫浴,她简单冲洗后,囫囵睡下,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吵着隔壁床的关玉华。
关玉华似乎累坏了,洗好后钻进被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简秋意听了一会,确定关玉华没有打呼的习惯,这才松了口气。
她睡眠浅,有人打呼就睡不着。
招待所安静极了,偶尔能听到隔壁水龙头的声音。
简秋意竖着耳朵听了一会,隔壁是贺叙宁的房间,小傻子竟然在洗衣服?
这么说,他生活上是能自理的。
也是,七八岁的智商也是智商。
简秋意八岁时不仅要带弟弟妹妹,还要做家务、下地干活。
想到以后不用给小傻子端尿盆,简秋意放心了些,听着关玉华均匀的呼吸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好像刚闭上眼睛就被喊醒了,天还没亮,简秋意看了眼挂钟,已经五点了。
关玉华正在洗脸,见她醒了,便说:
“起来吧,早点赶路,不然今天事情办不完。”
简秋意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关玉华给他们买了包子,简秋意吃完包子,上车一直想吐,她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有点晕车。
她没了看风景的兴致,只好闭上眼睛睡觉。
睡着前,她视线落在小傻子的衣服上,他依旧穿一件白衬衫,但布料和昨日的不太一样,明显更光滑些。
昨晚洗衣服的人果然是他。
确定自己不用给傻子端尿盆,简秋意睡得更香甜了,等她醒来时,车子已经进了新姚市。
小傻子一直在瞪她,简秋意不明所以,见他一直掸着肩膀,这才意识到,她把口水流他肩膀上了。
“不好意思。”
贺叙宁气得直哼哼,显然更讨厌她了。
车子直奔新姚市婚姻登记处,关玉华办事牢靠,证件带得很齐全,工作人员问了几个问题,就盖了章。
“恭喜你们了。”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给他们。
贺叙宁撇过脸,不要。
关玉华替他把结婚证接了过去,“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