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允猛地站起来,瘦小的身子挡在炕前,声音颤:阿、阿奶,奕儿昨晚烧了,现在才刚退
烧?阿奶冷笑一声,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炕上的谢文奕,小孩子哪有不烧的?矫情!赶紧给我滚去生火!
她一把扯住谢文允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拖着他往外走。
谢文允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还是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弟弟——谢文奕被吵醒了,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哥
奕儿别怕,哥一会儿就回来谢文允的话没说完,就被阿奶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磨蹭什么?!
他被拽到院子里,冷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哆嗦。
鸡窝里的鸡饿得直叫,张春花把一把干草塞进他怀里:先喂鸡,再去劈柴!要是敢偷懒,今天别想吃饭!
谢文允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向鸡窝。
他的手指冻得通红,却还是机械地撒着干草。
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沐颜汐低头给弟弟擦汗的样子,她临走时那个沉默的背影,还有那瓶藏在炕席底下的药。
小畜生!什么呆?!阿奶的骂声又传来,伴随着一根枯树枝抽在他背上,柴呢?!
谢文允疼得一缩,赶紧跑向柴堆。
他个子小,斧头又沉,每次劈柴都像在拼命。
可今天,他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麻木地举起斧头,一下、又一下
突然,他听见屋里传来谢文奕微弱的哭声:哥哥
谢文允手一抖,斧头差点砸到自己的脚。他丢下斧头就往屋里跑,却被阿奶一把揪住后领:反了你了?!活没干完敢跑?!
奕儿醒了!他、他肯定渴了谢文允挣扎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死不了!阿奶狠狠拧了一下他的耳朵,再敢偷懒,今晚别进屋睡觉!
谢文允疼得眼泪直掉,却不敢再动。
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忍住没哭出声。
晨曦透过破窗,在沐颜汐简陋的棚子里投下几道微光。
她刚把最后一口清粥咽下,院子里的喧嚣就毫无遮拦地涌了进来。
张春花的叫骂尖利刺耳:“小畜生!柴劈完了吗?鸡喂了吗?日头都照屁股了,你是死人啊!饿死你个小杂种算了!”紧接着是枯枝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以及谢文允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抽气声。
沐颜汐面无表情地放下碗。
她走到水缸边,舀了半瓢水,倒进灶上唯一一口小锅里,又从空间里悄悄抓了一小把米,几不可查地捻了一丁点白糖进去。
火苗舔舐着锅底,很快,锅里就咕嘟起细小的泡泡,米香混着一丝极淡的甜意散开。
她端着那碗温热的米汤走出棚子。
院子里,阿奶张春花正叉着腰,指着跌坐在柴堆旁、捂着胳膊抽泣的谢文允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