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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界碑三问骨碎魂燃（第1页）

冰冷、死寂、亘古不变的骸骨平原。

林默盘膝而坐，如同一尊布满裂痕的紫金石像。他周身笼罩在一层极其稀薄、却坚韧异常的混沌光晕之中——那是他强行运转《源炉经》，以混沌道基为炉，疯狂炼化身下星辰古神残骸本源形成的微弱力场。光晕之外，葬天绝域那足以撕裂元婴的混乱煞气与空间褶皱，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形成一个半径十丈的“平静”气泡。气泡的边界，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暗金纹路悄然没入骸骨深处，连接着极远处那断碑枯坐的身影。

炼化，痛苦而缓慢地进行着。

每一缕星辰金气与大地厚土之力的涌入，都如同滚烫的岩浆灌入残破的容器。混沌道基气旋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磨盘，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旋转，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艰难地碾磨、分解着这精纯到恐怖的本源力量。混沌雷骨贪婪地吸收着初步炼化后的能量，骨骼深处，紫金雷纹明灭不定，裂痕在磅礴生机的滋养下缓慢弥合，又在新的能量冲击下再次崩开。暗紫金的骨骼色泽在星辰碎芒的点缀下，变得更加深邃、厚重，隐隐透出一种承载星宇的古老气息。血肉焦糊处，在厚土之力的滋养下，顽强地生长出粉嫩的新肉芽，带来钻心的麻痒。

这是一个在毁灭与新生之间反复横跳、如同走钢丝般的过程。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林默的神经，混沌道基的每一次濒临崩溃，都让他神魂欲裂。但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意志如同淬炼过的精钢，在无边痛苦中愈坚韧。离火剑灵融入雷骨深处的那点混沌星火，虽寂灭无声，却如同定海神针，在每一次意识濒临沉沦时，传递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意，提醒着他复仇的执念。

林默意念在剧痛的间隙，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小舟：“离火？感觉到了吗？这骸骨的力量太过霸道！道基裂痕又扩大了！快撑不住了！”

离火剑灵意念沉寂片刻，才传来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回应，仿佛从最深沉的寂灭中强行唤醒：“主人！撑住！星辰古神虽陨，其力犹存万一！你的混沌道基与雷骨，乃逆天而生，正需此等至刚至大之物淬炼！破而后立！碎骨重铸！方能承载更强之力！感受那股守护之力！它在帮你隔绝外邪，聚拢生机！抓紧时间！全力吸收！”

就在林默咬紧牙关，准备不顾一切加炼化，强行冲击混沌雷骨修复的关键时刻！

“嗡——！！！”

一股冰冷、沉重、仿佛蕴含着万古岁月与无尽规则的恐怖意志，毫无征兆地降临！瞬间穿透了那层混沌光晕和暗金纹路形成的平静气泡，如同无形的冰山，狠狠压在林默的神魂与肉身之上！

这股意志，并非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更令人窒息！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与拷问，如同天道垂询！林默全身骨骼瞬间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刚有所起色的混沌雷骨裂痕再次加深！炼化过程被强行打断！他猛地喷出一口暗紫色的淤血，身体剧烈摇晃，差点栽倒在地！

林默心神剧震，猛地抬头望向断碑方向！：“前辈？！”

只见那断碑之下，一直如同枯骨般沉寂的守碑人，依旧背对着他。但在他身前冰冷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三道笔直的、散着冰冷暗金光泽的刻痕！

这三道刻痕，如同用神兵利器划开大地，深不见底。它们并非平行，而是呈一个极其怪异的、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夹角排列。刻痕之上，残留着与那“镇界”断剑同源的、斩断万物的恐怖剑意！

冰冷苍老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渗出，不带任何感情，直接响彻林默的脑海：

“第一问：何为道？”

声音落下，第一道暗金刻痕骤然亮起！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沉重的意志威压轰然降临！这股威压，不再仅仅是力量上的压迫，更蕴含着一种直指本心的拷问之力！它如同冰冷的刻刀，狠狠凿向林默的灵魂深处，要将他毕生对“道”的认知、理解、甚至迷茫，赤裸裸地剖开、审视！

林默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万丈冰窟，思维都变得迟滞。何为道？这个看似简单却又包罗万象的问题，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脑海中闪过青石镇悬崖上，玉佩融入体内时那混沌初开的玄妙；闪过流云宗外门，引气诀运转时的微弱气感；闪过道基被夺时的绝望与黑暗；闪过黑风山脉中，以身为炉、炼化万物的疯狂；闪过葬剑渊底，镇渊者燃尽己身的悲壮；闪过离火剑灵焚魄相护的决绝；更闪过叶玄冥那灭世一指的恐怖与无情

林默神魂在拷问中剧烈震荡，意念在威压下艰难凝聚，如同狂风中的火苗，出嘶哑却坚定的回应：“道？我林默的道！便是以身为炉！炼天地万物为薪柴！焚尽一切不公！斩断一切仇怨！守护我所珍视之人！纵然前路荆棘，身死道消！此心不移！此志不改！这便是我的混沌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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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念并非宏篇大论，而是充满了血与火的烙印，带着最原始、最本真的执念与不屈！这股意念，如同他体内那逆天而生的混沌道基，充满了掠夺与抗争的气息！

守碑人沉默片刻，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第二问：何为力？”

第二道暗金刻痕随之亮起！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威压降临！这一次，不再是拷问认知，而是直接针对力量本身！一股霸道绝伦、仿佛能粉碎星辰、撕裂虚空的恐怖“力”之意境，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林默的混沌雷骨与丹田道基！

“咔嚓！咔嚓嚓——！”

林默体内，刚刚在星辰金气滋养下稍有愈合的混沌雷骨，瞬间爆出密集的碎裂声！新生的紫金雷纹疯狂闪烁，试图抵抗，却在那纯粹的“力”之意境碾压下寸寸黯淡！丹田处，那布满裂痕的混沌道基气旋更是猛地一滞，旋转度骤降，裂痕再次扩大，隐隐有彻底崩散的迹象！

剧痛！比之前炼化骸骨更猛烈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林默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股纯粹的“力”之意境彻底碾碎、分解！

林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暗紫金瞳孔中爆出疯狂的光芒，意念在骨骼碎裂的剧痛中咆哮：“力？！力便是我拳头所向！便是我剑锋所指！是碾碎仇敌的依仗！是守护所爱的根基！叶家夺我道基！我便炼出更强的骨！老狗想要我的命！我便用这骨头！砸碎他的牙！这葬天绝域想磨灭我！我便用它的骸骨！铸我不灭之躯！这！就是我的力！”

他的意念充满了掠夺性与侵略性！将“力”的本质，归结为掠夺、为抗争、为守护而存在的工具！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绝境中领悟的、最赤裸裸的力量法则！

随着他意念的咆哮，那濒临崩溃的混沌雷骨深处，竟爆出一种不屈的嗡鸣！星辰金气被强行激，点点碎芒在裂痕处亮起，硬生生顶住了那股纯粹的“力”之意境碾压！道基气旋也在剧痛中，反向爆出更强的吸力，疯狂吞噬身下骸骨的本源，试图以更狂暴的力量对抗意志的压迫！

守碑人似乎对林默这充满掠夺性的回答并不意外，声音依旧冰冷：“第三问：何为守？”

第三道暗金刻痕亮起！这一次，降临的意志威压与前两者截然不同！它不再冰冷，不再霸道，却带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仿佛背负了整个宇宙寂灭之重的苍凉与悲悯！这股意志，蕴含着守护的执念，却更透露出一种守护失败的万古孤寂与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林默的意识！

林默感觉自己瞬间被拖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眼前浮现出星辰崩灭、神魔陨落、文明化为尘埃的恐怖景象！无数强大的存在在绝望中怒吼、挣扎，最终归于永恒的寂静！那断碑之上巨大的剑痕，那贯穿星域的魔神尸骸一幕幕葬天绝域的景象在他识海中疯狂闪回！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守护无力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意志！

林默的意识在无边的绝望幻象中沉沦、挣扎，出痛苦的嘶吼：“不！守护？守护什么？家？林家已灭！亲人尽丧叶家之手！镇渊前辈？为护我燃尽自我，形神俱灭！离火？为护我焚烧剑魄，陷入永寂！我林默！还能守护什么？！拿什么去守护？！”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的复仇意志彻底浇灭。那疯狂运转的《源炉经》瞬间停滞，混沌道基气旋的旋转几乎停止，裂痕进一步扩大！身下星辰骸骨涌来的本源之力失去了引导，在他残破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毁灭性的破坏！紫金雷纹彻底黯淡，混沌雷骨出即将彻底崩解的哀鸣！

离火剑灵那寂灭的混沌星火，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意志的沉沦，猛地爆出前所未有的灼热！意念如同惊雷，炸响在林默濒临崩溃的识海：“主人！醒来！不要被幻象迷惑！守护？看看你胸口！”

离火剑灵的意念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绝望的阴霾！林默濒临沉沦的意识猛地一震！

胸口？是那几片彻底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黑色玉牌碎片！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是林家血仇的见证！是混沌源玉破碎的残骸！

林默濒死的意志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出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守护？！对！我还有仇未报！林家三百七十二口亡魂！在天之灵未能瞑目！镇渊前辈的守护之志！岂能在我手中断绝？！离火焚魄之恩！我还未助它重燃！还有叶家！叶凌风！叶玄冥！这些血海深仇！我还未亲手讨还！”

“我林默！不能死在这里！我的守护！就是守住这条命！守住复仇的火种！守住对那些为我付出一切之人的承诺！纵然身化飞灰！魂坠九幽！此志！不移！”

随着这声泣血的咆哮，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滔天仇恨、不屈意志与守护执念的惨烈气息，猛地从林默濒临崩溃的残躯中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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