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太後眸光微闪,似乎有所动容,可最後仍是闭着眼睛,很轻地摇了摇头。
“焱儿……”潘太後莲步轻移,在他面前换换蹲下,伸手抚上他染血的脖颈,眸中含泪,语气柔和得仿佛世上最慈爱的母亲:“焱儿,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你是哀家唯一的儿子,哀家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是大越国君,你的皇後,必须是能为你提供助力之人。潘家如今的势力如日中天,颖儿又是你舅舅的掌上明珠,你若立她为後,潘家定鼎力扶持你,届时潘李两姓同心同德,再不必忌惮那崔氏一脉,你在朝堂之上也少了掣肘,岂不两全其美?至于那宋曦不过区区罪奴,家中无人可为吾儿助力,你若实在放不下她,待颖儿入宫後你再封她为妃也未尝不可。焱儿,只要你答应这门婚事,哀家向你保证,必不再为难宋曦,如何?。”
李焱缓缓擡头,迎上潘太後温和慈爱的目光,从喉咙里逼出的话音却冷得仿佛能凝结成冰:“所以母後,您掳走宋曦,只是想逼我迎娶潘颖,立她为後?”
潘太後抚着他的脸颊,目光温柔:“不错。”
“只要我答应立潘颖为後,您便不会伤害阿曦丶会把她还给我,此话当真?”
潘太後点头:“当真。”
“……”
李焱沉默数息,却是冷冷一笑,猛地拾起手边配剑,旋然起身,不由分说摘下头上发冠弃掷于地,拈起一律散发,横剑在手,狠狠一削!
潘太後被他忽如起来的举动惊到,直到被割断的发丝飘然坠地,才恍然回神,拂袖起身,怒呵一声:“皇上!你这是在干什麽!”
李焱倒提长剑,目眦欲裂:“孩儿说过,母後如何对待阿曦,朕就如何对待自己。眼下母後削了阿曦的发,孩儿就削自己的发,下次母後若是取了阿曦的性命,孩儿就在母後面前自裁!”
“荒唐!荒唐!”潘太後怒上眉山,脸上温柔慈爱的假面寸寸碎裂,一时间站立不稳原地踉跄几步直到被身旁的宫女匆匆上前扶起。
“李焱,你当真执迷不悟!”潘太後指着李焱,唇瓣颤抖:“你竟要不顾哀家丶不顾整个大越,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要死要活,你这幅模样,还像一个一国之君的样子吗?”
“一国之君?”李焱嗤笑一声:“如果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回护丶如果连自己的婚事都受制于人,那这个一国之君不做也罢!”
“好好好!”太後道,潘太後怒极,连道三个“好”字,指着李焱痛斥:“你既要寻死觅活,哀家也拦不住你,但你可想过,宋曦是否愿意因你而死?”
“焱儿。”潘太後见他仍是执迷,眸光越发冷厉:“你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当然不能由着你去死,大婚之事你若坚持己见,哀家也只好随你。”
潘太後态度骤转,李焱虽明白太後决不会如此轻易妥协,却仍不禁面露喜色,下意识问道:“母後此话当真?”
潘太後冷冷一笑,道:“既然皇帝不愿重新考虑立後之事,哀家只好劝说那姓宋的丫头了。”
“有一件事,哀家从未告知皇帝。”潘太後又一击掌,宫女再次捧来一个锦盒。
经过前两次,李焱看到新的锦盒,心里一阵发慌,不好的预感顷刻间从足底冲上头顶。
“别紧张,里面没有断胳膊断腿什麽的。”潘太後自那宫女手中接过锦盒,打开盒盖,镇定自若道:“哀家还等着皇帝亲下立後诏书,不会动那丫头分毫。”
她一遍说着,一边从那锦盒中取出一叠文书交到李焱手里,慢条斯理道:“哀家听说,宋家除了宋曦还有一位‘无双公子’宋煦,宋家兄妹感情极好。焱儿你说,如果你的阿曦知道她最爱的兄长之死丶甚至他们整个宋家的覆灭与哀家丶与潘家丶甚至与皇帝你都脱不了干系,她还愿做你的皇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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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阿曦:头发都快被薅秃了,陛下不然你还是答应她吧,谁来为我的秀发发声[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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