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自己先推开的她,是你自己说的“算了”。
现在又像个可笑的傻瓜一样,眼巴巴地跑回来,怀着那样卑微又隐秘的渴望,只求能远远地望上一眼。
这简直荒唐得令人笑。
她扯了扯嘴角,却感觉不到一丝笑意,只有无尽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蹩脚的演员,上演着一出无人欣赏、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独角戏。
然而,在这浓重的自嘲和失落底下,却又诡异地渗出一丝……庆幸。
是的,庆幸。
庆幸没有真的遇见。
如果真的在走廊尽头、楼梯转角,或者任何一个猝不及防的瞬间迎面撞上喻卿,她该怎么办?
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点头叫一声“喻老师”,还是仓皇地移开视线,像逃跑一样避开?
她不知道。
现在的她们,似乎连师生之间正常打招呼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真的站在喻卿面前,她不知道那双清冷的眼睛里会含着什么样的情绪,是愤怒,是厌恶,还是……平静得什么都没有?
仅仅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她感到一阵手足无措的恐慌。所以,没遇见,也好。
她打算就在这样矛盾的情绪里煎熬着,磨到晚上,磨到这一天结束,就可以名正言顺又狼狈不堪地走出学校,逃离这个存在着她的影子的地方。
老天偏偏让她事与愿违。
晚上正常上晚自习,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教室里的日光灯显得格外明亮,将每个人的身影清晰地投在桌面上。
就在一片相对安静的间隙里——
哒哒哒——
清脆、规律、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从容。
是高跟鞋鞋跟精准敲击走廊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阮言的背脊瞬间僵直,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那节奏太熟悉了,即使混杂在教室细微的嘈杂声里,她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她不是要开考务会吗?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心脏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狠狠踹了一脚,先是骤停,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猛烈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血液轰地一下涌上头顶,耳膜里充斥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脚步停下,身后的教室门被推开。
原本教室里还有一些人在悉悉索索交谈,在那人进了教室后变得鸦雀无声。
阮言甚至感觉呼吸道被绞紧,要窒息般慌乱,却只能强装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眼睛死死盯着卷子上的题目。
那个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人,现在就站在她身后。
喻卿没有再走动,也没有说一句话,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教室后门口,仿佛一次再正常不过的班主任查堂。
一秒、两秒……
阮言快都觉得自己要把卷子望穿了,她也还是站在原地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