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的目光在喻辰脸上多停留了一秒,人比照片好看,不过近距离看他的眉眼倒是觉得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熟悉。
“喻辰你姐呢?”
“喏,在阳台透气。”喻辰呶呶嘴,示意阳台那边。
阮言嘴边那一句“你姐姐也来了啊”还没说出口,在看见那个从外面阳台走进来的人时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天知道她在看到喻卿那张冷脸的时候有多么想死。
喻卿换下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衬衫西裤,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丝质吊带长裙,外搭一件轻薄的米白色针织开衫,长松散地挽起,露出优雅的脖颈线条。
少了讲台上的清冷严肃,多了几分晚宴上的慵懒随性,却依旧气场十足。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下一秒阮言就撇开视线,她只觉得一股热流“轰”地一下冲上头顶,手里刚刚接过来的球杆好像要被自己捏断一般。
喻卿……喻辰,怪不得看着喻辰的五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是像她。
喻卿朝他们三个人走近,阮言下意识退了一步,直到大腿直接靠在了台球桌上,没法再后退。
阮言已经做好短期内不再看见喻卿打算,这样猝不及防的见面,让她内心翻起惊涛骇浪。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预先设想过的、万一遇见该如何表现的预案早就全部逃离脑海。
然而喻卿只是走到余烁面前,脸上扬起微笑,“小余,恭喜升学。”
“嗯……嗯嗯,谢谢喻姐……”余烁看着喻卿忽如其来祝贺,一脸慌乱,好在阮言在她身后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呃,这位是阮言,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余烁拉着阮言上前,没想她在出神时毫防备,一个小踉跄,不过还好反应快站稳了,不然得直接摔喻卿身上,“言言,这位是喻辰的姐姐。”
又是心脏骤停的一瞬间。
喻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似乎极快地掠过了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随即,她像是看到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属于成年人的社交礼貌,微微颔,声音平稳无波
“你好。”
两个字,清晰,冷淡,距离感拉满。
心脏像是被忽然抛起到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上一般,阮言费力地管理好脸上的表情,干巴巴地回道“你好。”
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不是吗,装得挺好的。
站在一旁的余烁努力抿着双唇,不知是要笑还是哭,肩膀微微抖动,赶紧拿起酒杯假装喝酒掩饰。
一无所知的喻辰则是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打台球的”表情,专注地研究母球走位。
阮言在喻卿的目光下顿感窒息,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脚趾抠地的现场。
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球杆塞回给余烁,眼神飘忽“那个……你们玩吧,我……呃,去吧台喝点。”
说完只给几人留了个背影,跑吧台的椅子上坐下。
“嗨小美女,喝点什么?”调酒师很热情主动问她。
“随便调一杯你擅长的吧,酒精度数低一点的。”
吧台柔和的灯光下,阮言小口抿着调酒师推来的小甜酒,酸甜的口感带着微弱的酒精刺激,却丝毫无法冲刷她心头那股空落落的酸涩。
喻卿有个弟弟。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喉咙深处,不疼,却时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她从未听喻卿提起过她还有个弟弟。
是啊,喻卿的过去,喻卿的家庭,喻卿生活里那些与她无关的组成部分……她一无所知。
她们之间那点短暂的、见不得光的亲密,或许真的浅薄到不足以让喻卿向她透露任何私人的信息。
她在自作多情什么呢?喻卿的私事,与她何干?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冰凉酸甜的液体滑过食道,却点燃了心中莫名的烦躁。
她把这剩下冰块的酒杯推出,“再来一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