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田明丽端着一碗焦黑的炭粉匆匆进来,碗沿还沾着灶灰。
她小心翼翼地问:顾同志,这样可以吗?
顾清如点点头,“加入水,给其他没有分到蛋清的病人服用。”
卫生室的水早被她换成空间的井水了。
田明丽抱起暖水壶时,眼睛一亮,忍不住多摸了两下锃亮的铁皮外壳。
这年头,能随时喝上热水的都是一种幸福。
接下来要针灸。顾清如从药箱底层取出针包。她转向林知南:
你帮我按住病人。
林知南立刻上前,手掌稳稳压住一个不断抽搐的知青肩膀。
煤油灯昏黄的光映在银针上,顾清如将针尖在火焰中快灼烧消毒,随后精准刺入患者十宣穴。
铜毒入血,只能先放一点是一点。
黑血珠慢慢从指尖渗出。
病人有二十多个,顾清如挨个扎针放血,忙的浑身是汗,都来不及擦。
却不知,此时知青点传开了谣言。
听说了吗?顾大夫昨天去草原巡诊,带回了瘟病!
谣言像戈壁滩上的沙暴,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知青点。
女知青宿舍里,几个姑娘挤在炕角。
刘芳芳把被子裹到下巴,声音颤:
我、我昨晚就开始拉肚子了会不会是
话没说完就被王爱玲打断:
别瞎说!顾同志给咱们熬的药不都管用吗?
食堂里,没有患病的几个知青在一边吃饭一边窃窃私语。
“顾清如采的草药沾了草原的邪气,就是喝了她的防暑茶,大家才会腹泻的。”
“你知道吗,有人看见她熬的药汤得像黑乎乎的。”
炊事班的李大国把铁勺敲得铛铛响:都别聚堆!传什么闲话!
到了晌午,谣言已经演变成三个版本。
最夸张的说法是顾清如用哈族巫术治病,才招来的灾祸。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见顾清如半夜在涝坝边撒符灰。
“放他娘的屁!”
一声暴喝炸响,炊事班长张大山“哐当”把铁勺砸进菜盆,溅起的汤汁吓得几个传谣的知青往后一缩。
他指着那帮传谣的知青骂道:
“顾大夫要是真带瘟疫,老子也跟去了,我天天烧饭,你们早他妈病八百回了!”
“谁再敢嚼舌根,以后打饭别想见着肉星!”
陶翠兰冲出来喊道:你们别瞎说,我相信顾同志!
几个传谣的知青面面相觑,灰溜溜地端着饭缸溜了。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顾清如端着搪瓷缸站在那里。
老张,别动这么大的肝火,谣言而已。
“你也是陶翠兰,别气了。”
老炊事员用围裙擦着手:你们小姑娘不懂,谣言最是杀人。
陶翠兰跺脚:“这些人太坏了,你在卫生室熬夜给大家治病,他们还有闲心思造你谣言。”
顾清如心里一暖,她如何不知谣言害人,只是现在连队病患众多,有点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