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半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马,马鬃飞扬,四蹄腾空。
马腹底下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缝,像是能拧开。
顾清如的呼吸一滞。
父亲的密信里提到过它——
“副纪委张文焕的贪污证据在…铜马是钥匙。”
没想到,竟被顾青松千里迢迢的从沪市带到了戈壁滩!
她捏着铜马,指尖微微抖。
沪市的家里,是不是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她本想给周坤写信,可又怕信件被截获,一直没敢提铜马的事。
现在,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推了一把。
是后母周淑芳塞的,还是无意中被顾青松带来的?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顾青松在梦里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喊了声“妈妈”。
顾清如迅把铜马收进空间,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后背。
小男孩无意识地往她这边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窗外,戈壁滩的月亮又大又亮,照得地窝子的土墙泛着冷光。
这铜马,到底能打开什么?
等待着她的,将是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
接下来的十几天,七连迎来了最艰苦的拾棉季。
天还没亮,尖锐的哨声就划破七连的寂静,大喇叭响起了《东方红》的旋律。
微弱的灯光下,知青们像被上了条的机器,迅穿衣、洗漱,机械而麻木。
卫生室后面的地窝子里,不用顾清如喊,顾青松自己就爬起来,换好衣服。
顾清如将一个煮鸡蛋塞进弟弟顾青松手里,低声叮嘱:
“别让人知道你吃了鸡蛋。”
顾青松点点头,狼吞虎咽地吃完,漱一口水就冲出去找小伙伴了。
连队食堂黑板报上,写着“连续大干o天,日均突破o斤”。
顾清如匆匆咽下一个窝头,喝了一口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就跟着队伍向棉田进。
连队的高音喇叭里,《我为祖国献棉花》的歌声循环播放,激昂的旋律掩盖不住每个人脚步的沉重。
各组注意!今天的目标是人均o斤!完不成任务的,晚上开思想检讨会!
连长李峰站在田埂上,声音洪亮。
顾清如将药箱放在田埂上,蹲下身,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棉株只有半人高,知青们必须弯腰或跪着才能采摘。
但在这片盐碱地上,男知青和女知青的姿势,却截然不同。
男知青大多选择站着弯腰摘棉花。
他们弓着背,像一张拉满的弓,时间久了,腰部吃不消。
站着摘棉?那是活受罪!
男知青们嘴上抱怨,却没人敢跪下。
因为他们怕被嘲笑像娘们,兵团流传着“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训诫。
但站着摘棉的效率远不如跪着。
他们只能拼命加快度,腰弯得更低。
女知青几乎全部跪着摘棉。
因为跪着摘摘的更快,才能勉强完成每日定额。
o斤的定额,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