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微凉,带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松香和浓烈苦涩药味的触感。
明玉的小手猛地瑟缩了一下!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立刻传来。相反,那红肿痒的冻疮处,接触到那微凉的膏体后,先是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紧接着,一股清晰得多的、带着微微刺痛的温热感,如同细小的暖流,缓缓渗透进去!
那感觉……比昨天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更热?好像……更有力?
她的小身体僵住了,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一点微小的、黑褐色的膏体痕迹,又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苏禾。
苏禾深潭般的眸子平静地回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威胁,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疲惫,以及一丝……不容置疑的指令。
她将手里那块小小的、黑褐色的“强化冻疮膏”,轻轻放在了明玉另一只没有受伤的小手里。
意思再明白不过:自己涂。这个,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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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旁,跳跃的火光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小堆冰冷的灰烬。惨淡的晨光透过破洞,吝啬地洒下几缕,照亮地砖上那三个深褐近黑、带着血污的“人”、“口”、“手”,也照亮了蜷缩在稻草堆里的两个身影。
萧明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黑褐色的、散着浓烈药味的“泥块”,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学着苏禾的样子,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指,极其谨慎地抠下一点点膏体,然后笨拙地、一点一点地涂抹在自己两只小手上红肿的冻疮处。
那股清凉之后带着温热刺痛的感觉再次传来,比昨天更清晰,更深入。红肿处的刺痒感似乎被这温热刺痛强行压制了下去,带来一种奇异的舒缓。她涂得很专注,很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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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完自己的手,明玉的小手停了下来。她捧着那块还剩下一大半的黑褐色“泥块”,小小的脑袋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脏兮兮的小脸上投下阴影。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柱子边靠坐的苏禾。
苏禾依旧闭着眼,靠在冰冷的木板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只有那微微蹙紧的眉头,显示着她依旧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那双搁在膝上的手,深紫色的肿胀在晨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怕,裂口边缘似乎因为之前的剧烈动作又渗出了点点暗红的血丝。
那个女人……她的手……看起来好痛……
她给自己涂了这个新的、更厉害的黑膏……那她自己的手……是不是更需要涂?
这个念头如同小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明玉的心。恐惧依旧存在,但昨夜一起拖拽油布的经历,刚才目睹她“用字镇鬼”的震撼,以及此刻手中这块散着药味的黑膏……像一道道微弱却真实的光线,艰难地穿透了恐惧的坚冰。
她……她帮自己涂药……还教自己认字……虽然很可怕……
现在……她好像……很难受……
明玉的小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她用力咽了口唾沫,仿佛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她捧着那块黑褐色的“泥块”,极其缓慢地、像只警惕的小蜗牛,一点一点地从温暖的稻草堆里挪了出来。
她不敢靠得太近,在距离苏禾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她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伸长手臂,将那块黑褐色的“泥块”,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推到了苏禾的脚边。
然后,她像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缩回手,把自己小小的身体重新埋进稻草堆里,只露出一双紧张得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禾的反应。
苏禾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惊动了。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条缝隙。深潭般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先是落在脚边那块黑褐色的冻疮膏上,随即,平静地抬起,落在了稻草堆里那双紧张注视着自己的大眼睛上。
四目相对。
苏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拿那块冻疮膏。只是极其缓慢地、仿佛那动作也耗费了巨大心力般,将自己的双手,从拢着的袖子里重新伸了出来。手腕和手指上那些紫红色的狰狞冻疮,肿胀裂开,暴露在清冷的晨光里。
然后,她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在冰冷的木板上,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生。
窝棚旁,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只有角落里春杏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以及门外寒风吹过缝隙的呜咽。
萧明玉呆呆地看着苏禾伸出来的双手,又看看自己脚边那块黑褐色的“泥块”。那个女人……她把手伸出来了?
她……是让自己……帮她涂?
巨大的茫然和一丝被赋予任务的紧张感瞬间取代了之前的犹豫。她看着苏禾手上那些可怕的伤口,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那伤口……看起来好痛……自己涂……会不会弄疼她?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像下了更大的决心。她爬出稻草堆,重新捧起那块冻疮膏。这一次,她挪得更近了一些,在距离苏禾的膝盖只有一步远的地方跪坐下来。
她伸出自己那只涂抹了药膏、冻疮消褪了一些的小手,用指尖在那块黑褐色的“泥块”上,极其小心地抠下了一点点膏体。
指尖微凉,带着浓烈的药味。
她屏住呼吸,另一只小手紧张地悬在半空,不敢触碰。她看着苏禾手腕处那道最深、边缘还渗着血丝的裂口,小脸上充满了巨大的谨慎和小心翼翼。
终于,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将沾着药膏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了那道狰狞的裂口边缘。
苏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明玉吓得小手猛地一缩!惊恐地看着苏禾!弄疼她了?!
然而,苏禾只是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呼吸似乎急促了一瞬,随即又归于深沉的平静。她没有睁开眼,也没有任何斥责。
明玉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点。她再次鼓起勇气,用指尖沾了点药膏,更加轻柔地、一点一点地,在那道裂口周围涂抹开来。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和小心,仿佛在修复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深褐色的药膏覆盖了暗红的血丝,渗入肿胀的皮肉。那股强烈的、带着刺痛的热意,再次从伤口处升腾而起,对抗着深层的寒痹。
苏禾依旧闭着眼,靠在冰冷的木板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唇角,似乎因为那强烈的药性刺激而绷紧了些。
但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丝线,清晰地捕捉着膝边那幼小心灵中,因为克服恐惧、笨拙施予而悄然点燃的、那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关切。
那关切如此微小,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剧痛和冰冷绝望的奇异力量。
在她那早已被漫长岁月磨砺得如同星核般冰冷坚硬的心湖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如同深海中悄然浮起的萤火,微弱,却真实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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