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目光,永远比他看得更远,算得更准。她不仅赶走了鬣狗,还教会他如何更精准地评估自己的“猎物”。
小柒的光球在苏禾意识里稳定旋转:【外部威胁(原生家庭纠缠)解除!幼崽心理屏障加固!对宿主依赖度+ax!能量稳定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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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屯生产队的队部大院,气氛比往年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凝重。仓库里那点可怜的口粮早已分完,家家户户的米缸都快要见底。春耕在即,可仓库里预留的粮种,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显得那么单薄,金灿灿的颜色也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饥饿感和恐慌。
老支书赵满仓蹲在条凳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劣质烟草的辛辣气息也压不住他眉宇间深刻的沟壑。他面前摊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公社刚下来的紧急通知:为了支援国家建设,今年春季征兵工作提前开始!各生产队务必保质保量完成征兵任务!
“老支书…这…这节骨眼上征兵?”会计李老栓愁眉苦脸,“村里的壮劳力,本来就没几个…都去当兵了,地谁种?粮咋办?这不要了命了吗?”
“就是啊!”保管员李高颧也唉声叹气,“公社还说,优先选拔有文化、思想进步的…咱这穷山沟,识字的都找不出几个巴掌!上哪找思想进步有文化的去?”
“完不成任务…公社怪罪下来…”赵老栓(队长)缩着脖子,声音虚。他现在是惊弓之鸟,生怕再出纰漏。
老支书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抽着烟。浑浊的老眼透过袅袅的烟雾,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村东头那间亮着微弱灯火的看青棚上。他想起了扫盲班那惊艳的算盘拨珠,想起了队部大院那震撼的算筹阵列,想起了山道上那对“父母”狼狈逃窜时苏招娣平静如渊的眼神…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星,在他心底反复灼烧,越来越亮,越来越烫。
他猛地磕了磕烟袋锅,火星四溅。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在压抑的队部里响起:
“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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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青棚里,火光跳跃。陆建国正趴在火塘边的空地上,用烧黑的树枝在灰烬里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那是他今天在《算术》书上看到的,关于土地面积分割的难题。他眉头紧锁,小脸上满是专注和不服输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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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盘膝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小柒的光球在她意识里絮絮叨叨:【…根据能量溢出及幼崽成长轨迹分析,推荐解锁新功能:【初级体质强化】!可缓慢提升幼崽基础身体素质,增强免疫力及恢复力…兑换需消耗当前o能量…是否…】
“开门。”苏禾的指令打断了小柒的喋喋不休。
陆建国立刻从几何迷宫中惊醒,像只警觉的小兽,起身拉开棚门。
门外站着老支书赵满仓。他没披棉袄,只穿着洗得白的旧褂子,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昏黄的煤油灯光从棚内透出,照亮他沟壑纵横的脸,也照亮了他手中紧攥着的一个牛皮纸信封。
“苏家招娣,”老支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目光越过陆建国,落在棚内苏禾身上,“建国娃,也在。正好。”
他走进棚内,带进一股寒气。他没有寒暄,直接走到火塘边,将那个牛皮纸信封放在了苏禾面前的地上。信封很新,上面印着鲜红的五角星和一行遒劲有力的印刷体大字:“中国人民解放军征召函”。
陆建国看着那信封上鲜红的五角星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几个大字,狼崽子的眼睛猛地睁大!心跳骤然加!当兵?!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当兵是村里年轻人最好的出路!是吃公粮、穿军装、顶天立地的象征!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苏禾缓缓睁开眼。深潭般的目光扫过那个崭新的信封,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已预料。
“公社下来的任务,提前了。”老支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托付千斤重担的凝重,“要人,要思想好、有本事的后生。”
“建国娃,”他的目光转向陆建国,浑浊的老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种深沉的期望,“他行!”
陆建国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老支书,又猛地看向苏禾!他行?让他去当兵?!他才七岁多!这怎么可能?!
“年龄,不够。”苏禾的声音低哑平静,点出最核心的障碍。
“事在人为!”老支书斩钉截铁,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赵满仓在靠山屯几十年,这张老脸,这点信誉,公社武装部,还认!”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苏禾,“只要你们娘俩点头!年龄,我去说!手续,我去办!”
棚内一片寂静。只有火塘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老支书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恳切:“苏家招娣,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建国娃跟着你,是他的造化!这孩子,是块真金!埋在这穷山沟里,可惜了!”
“当兵,是条出路!是条大道!”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激动,“部队是个大熔炉!能把他这块好铁,炼成好钢!能让他堂堂正正地走出去!闯出一片天!光宗耀祖!”
“窝在这里…”他摇摇头,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饥荒、偏见、原生家庭的纠缠…这些都是无形的枷锁。
陆建国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当兵!走出去!像书里写的那些英雄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诱惑和憧憬,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去!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触及到火塘边娘那平静无波的脸。娘…怎么办?他走了,娘一个人在这看青棚里?谁给她打水?谁帮她采药?谁…陪着她?
巨大的憧憬和同样巨大的不舍,如同两股激流,在他小小的胸腔里猛烈地冲撞!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小脸因为内心的激烈挣扎而微微白,狼崽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
苏禾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陆建国那张写满挣扎的小脸上。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码。
她没有看老支书,也没有看那封鲜红的征召函。她的手指,在冰冷的泥地上,轻轻画了一个圆。
“圆,”她的声音低哑,打破了棚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周长,直径乘π(派)。”
“面积,半径平方乘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