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她将手伸出来。
那只手柔美纤巧,细白的手背能看到淡青的血管,优越的指骨,透粉的指甲,圆润的月牙,细弱伶仃的手腕……
徐惜鹤发觉自己心海浮浪,有一些念头潜滋暗长。
身边有人听到这话,为她抱不平。
徐惜鹤看着易今莳,说:“可以。”
她是着火的稻草人,余烬有托付之处。
耳边的茉莉像是喧噪中的寂光,她那张白皙的脸上浮出薄薄的粉,因为跪下戴戒指,真的像结婚。
徐惜鹤郑重其事。
浅绿的蕾丝,细长的手指,再相衬不过。
她真的依言跪下了,穿的长裤,膝盖抵住地面,在周围或唏嘘或同情的注视下,她将戒指戴在易今莳手上。
指腹触碰到对方的温度,她把自己送出去,她就是易今莳的人了。
可能大家都以为戴完戒指之后,易今莳会再做些什么,事实上并没有,她只是端详着那枚戒指,觉得和自己身上针织裙很搭,她在欣赏自己,全然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
活动结束之后,徐惜鹤跟随人群离开教室,出了大楼,抬头看到天边有彩虹,很多人举手机拍照。
徐惜鹤看到易今莳也在拍,下意识就拿起手机。
她想拍易今莳,但同学们拥挤,挤来挤去,她再没看到易今莳的影子。
那一天结束的很草率。
徐惜鹤总以为跪下戴戒指是有特殊意义的,但后来易今莳的种种反应告诉她,那不过是玩笑,与之前无数次的捉弄一样。
徐惜鹤在内心谴责易小姐无数次,她都想找到易家去问问易沉宵,有没有教过易小姐‘为人为彻’的道理,肯定没有,否则为什么易小姐从那之后再不找她?
她甚至想过去堵易今莳,告诉那个大小姐,这样是不对的。
正是这时候、她快要疯掉的时候,徐枫荃来见她,告知身世的秘密。
徐惜鹤用了一秒接受自己是徐家走丢的孩子,迅速适应这个身份。放弃金银珠宝和豪宅别墅的引诱,选择了学业。
换一种说法,也可以是选择了家业。
徐枫荃当时不理解她的选择,问她很多次,“难道就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徐惜鹤说没有。
她只希望这个身份能带给她更加实际的东西,比如,将来有能力教易今莳为人为彻的道理。
又或者,在她想拍一张易今莳的照片时,不要再被阻扰。
那一天的当众下跪,原委便是如此。
徐惜鹤怨怼四年,也的确想过让易今莳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但是再坚硬的冰,也赢不过明媚的太阳。
除了易今莳,没人会给她挑这么好的礼物。
她一定花了很多钱,用了很多心思。
***
主编讲完一大段感言,把易今莳的时间挤掉了,流程砍掉一部分,直接开始舞台表演,易今莳准备好的稿子没用上。
她生气的很,但这会儿主编到处社交,她找不到独处的机会。
一气之下,她回了休息室,准备换一身衣服。
但没想到的是,刚进门,她就发现自己的休息室里多出个人。
室内只开着一盏夏布绣桌灯,灯色昏幽,一个女人虚弱地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身上穿着半袖,手臂上起了许多红痕红疹,看着骇人。
易今莳吓了个半死,赶紧进去关上门。
谢绮言几乎是气若游丝,比起上次见面,脸小了一圈。
她拿到晚会邀请函再简单不过,稀罕的是她穿着随意的半袖和长裤,只是身材优越,气质出众,依旧很容易辨认。
易今莳缓步走过去,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
她走近时,身影落在墙面上,挡住一部分灯光,阴影笼罩下来,谢绮言艰难地抬头。
那双潋滟的眼睛里含满委屈,脸抬起一会儿,又低回去。
易今莳微微叹息,轻推了下谢绮言的手臂,“才几天没见,谢绮言,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谢绮言鼻音很重,“小莳,她又来找我了……”
易今莳讶然。
这个‘她’,她当然知道指谁。
“谢绮言……”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几秒后,门被敲响。
易今莳可不敢让人看到谢绮言现在的样子。
“我在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