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如同用血刻在骨头上!
“血——债——血——偿——!”
轰!
最后一个字落下,林默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意识再次陷入黑暗。只有那双在昏迷前依旧圆睁的眼睛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名为复仇的火焰!
“默哥!”王大石出凄厉的呼喊,扑了上去。
苏婉儿被林默最后的眼神和那泣血的誓言彻底吓住了,手中的婚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一丝茫然。苏父也被那冲天恨意震慑,脸色难看至极,一把拉起失魂落魄的女儿,连地上的银子都忘了拿,如同躲避瘟疫般,仓皇逃离了这间充满绝望和恨意的小屋。
婚书,静静地躺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如同被遗弃的垃圾。
王大石抱着昏迷的林默,这个憨厚的汉子泪流满面,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他看着地上那刺眼的婚书,看着林默惨不忍睹的模样,看着这间冰冷绝望的木屋,只觉得天都塌了。
“家…对!回家!默哥!我带你回家!回青石镇!”王大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手忙脚乱地用破旧的被褥裹紧林默,背起他沉重的、毫无生气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木屋,朝着山下,朝着那个同样破败的“家”奔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流云宗冰冷的山道上,如同两道被世界遗弃的、绝望的伤痕。
青石镇边缘,那间低矮破败、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比林默记忆中更加荒凉。门板歪斜,窗纸破烂,院子里杂草丛生,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这里,就是他唯一的“家”了。
王大石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林默放在屋内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破木板床上。床上只铺着薄薄一层干草。屋内家徒四壁,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结着蛛网,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默哥…我们…到家了…”王大石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打来清水,笨拙地擦拭着林默脸上的血污和灰尘,又拿出自己仅剩的一点伤药,涂抹在林默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上。看着林默那如同破布娃娃般毫无生气的样子,这个汉子蹲在床边,抱着头,压抑地痛哭起来。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间小小的破屋。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深沉。王大石哭累了,趴在床边沉沉睡去,出粗重的鼾声。
林默在无边的冰冷和剧痛中,再次恢复了一丝模糊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遗弃在冰原上的石头,正在被无情的严寒一点点冻裂、粉碎。道基崩毁的虚弱感,深入骨髓。叶凌风冷漠的脸,苏婉儿躲闪的眼神,执法堂冰冷的宣判,苏父虚伪的话语…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死寂的火山下翻涌!可这恨,在绝对的虚弱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死寂的识海中绝望地呐喊,“玉佩没了…道基毁了…经脉断了…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被撕碎了…我…还能做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求死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即将彻底吞噬他最后一点意识时——
嘎吱…
身下的破床板,因为林默无意识的微弱挪动,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默涣散的目光,无意识地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他看到床脚处,垫着一张桌子腿的…似乎是一块颜色深暗、边缘卷曲的…兽皮?
那兽皮看起来极其古老,布满污垢,毫不起眼,仿佛随时会碎裂成灰。但就在林默目光触及它的刹那,他那死寂的、崩毁的丹田最深处,那早已消失无踪的混沌气流曾经盘踞的虚无之地,极其微弱地、如同风中残烛般…悸动了一下!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渴望,瞬间压过了所有绝望和死意!
林默如同回光返照般,眼中爆出最后一丝惊人的光芒!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从床上翻滚下来!
砰!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痛让他眼前黑,几乎再次昏厥!
“默哥?!”王大石被惊醒,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想扶他。
“别…碰我!”林默嘶哑地低吼,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他像一条濒死的虫子,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用还能勉强动弹的左手,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朝着那张垫桌脚的兽皮爬去!身下,拖出一道长长的、混合着灰尘和干涸血迹的痕迹。
终于,他沾满污血和泥土的手指,触碰到了那张冰冷粗糙、散着淡淡霉味的兽皮。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苍凉、古老、浩瀚如同星空的气息,如同沉睡万古的巨龙苏醒,顺着指尖,轰然冲入林默残破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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