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利维坦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表情凝固了一刻。
陆渊瞬间警铃大作!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利维坦瞬间的失神和动容,也清晰地看到了米迦勒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温柔。
这怎么能行?!
自己好不容易才上位,哄得利维坦点头,名分还没捂热乎,这地位崇高、颜值能打、而且还是利维坦心中挂了号的“白月光”就杀出来了?!
陆渊脸上依旧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但握住利维坦的手却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脚步也微微上前,以不容忽视的姿态,更贴近了利维坦,无声地宣示主权。
而周围,无论是七常侍还是七罪的其他人,此刻都默契地放缓了动作,或明目张胆,或假装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三人中心。
别西卜更是兴奋地搓着手,就差没直接喊“打起来!打起来!”了。
“秩序庇护存在,存在选择秩序,而后皆归于虚无。此即为——万象轮回之常理。”
秩序庇护存在:是过程,是手段,是“生”的繁荣得以实现的框架。
存在选择秩序:是必然,是智慧,是“生”对抗自身混乱倾向的本能。
而后归于虚无:是结局,是宿命,是所有过程和框架的最终归宿。
利维坦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内莫修斯维持着那副淡漠的神情,仿佛刚才那句只是随口吟诵了一句诗篇。
利维坦眉头紧蹙,带着困惑和警惕:“内莫修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内莫修斯缓缓抬起眼眸,祂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没有任何温度。
“别紧张,安卡里乌斯。”祂的声音依旧平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给予了你们所有人一个相对不错的‘结局’。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你到底来干嘛?”
内莫修斯将目光从手中的酒杯上移开,再次投向利维坦,那绝对理性的眼神似乎能解析一切动机。
祂的回答简洁得令人意外:“来陪我的晨星。“
这个答案让利维坦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就在利维坦对内莫修斯“陪伴晨星”的理由表示怀疑,并追问更深层原因的那一刻——嗡
一种极其细微的震颤,以内莫修斯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
别西卜酒杯中晃动的酒液定格在半空,拉斐尔和雷米尔讨论时装的手指悬停在图册上方,乌列尔警告别西卜时凶狠的表情僵在脸上,米迦勒温和的笑容如同精心绘制的肖像,路西法正准备迈出的脚步停滞不前,陆渊眼中警惕的光芒也冻结在瞳孔深处
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前一瞬的姿态。
整个世界,只剩下内莫修斯和被他允许存在于这片静止时空中的利维坦和陆渊,还保持着动态。
利维坦看着周围如同琥珀封印般的一切,“你!”
内莫修斯缓缓放下一直端着的酒杯,那酒杯在脱离他手指的瞬间,也凝固在了桌面上方。
祂抬起那双映不出任何倒影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利维坦。
[信与不信,于事实无碍。]
[新生的寰宇,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机遇’悄然萌发。]
[即便是在秩序谱写的最稳定音章里]
[也已经开始混杂入一些不和谐的、代表着‘未知’与‘神秘’的杂音。]
陆渊抬起眼,那双眸子再次化为吞噬一切的纯粹漆黑。
祂的目光淡淡扫过内莫修斯,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性,在这片刚刚恢复喧嚣的空间里清晰地响起:
[纵有万千未知,纷繁变化。]
[起点与终点,早已注定。]
[存在于此,终将归于吾之怀抱。此乃不变的定律。]
这是虚无之神的宣告。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出现多少变数,对于涅希琉斯而言,一切都不过是走向既定的终局。
利维坦(安卡里乌斯)的“存在”,其最终的归宿,只能是“虚无”。
内莫修斯端坐着,迎向涅希琉斯那虚无的目光,平静地回应道,[正因结局早已写定。]
[过程才显得愈发有趣,不是吗?]
像是在欣赏一场早已知道结局,却依旧精彩纷呈的戏剧。记录下所有的波澜、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意外,才是祂存在的意义。
涅希琉斯沉默地“注视”着内莫修斯,周身那冰冷的虚无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
在注定的终局之下,充满了无限可能与意外,而这一切,都值得被铭记。
正因为终点无法改变,这奔向终点的旅途,才更应该活得精彩一些。
他转头,看向身旁被涅希琉斯意识主导的“陆渊”,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笑:“听到了吗?我的‘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