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棺椁无声合拢。
无尽的寂静吞噬了一切。
“珍珠”砸在漆黑的木板上。
“再见了,艾德蒙特。”
利维坦站在墓前,指尖凝结出新的墓碑:‘最好的臣子,最糟的父亲’把一生都献给了君王,连临终散步都在为儿子铺路。
“您答应过保留记忆。”塞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利维坦没有回头:“我食言了。”
塞尔突然单膝跪地:“请允许我——”
“不。”利维坦打断他,“海地司的规则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冰晶爬上塞尔的膝盖,强迫他站起来。
回程的传送阵亮起时,利维坦说:“你先走吧。”
“是。”
第95章没有你的世界
利维坦站在墓碑前,恍惚间,风雪声淡去,耳边响起久远的声音,“无论何时,我都会为陛下而战。”
记忆中的艾德蒙特单膝跪地,银甲覆身,长剑触地,右膝深陷泥土。他的眼睛比宝石更亮,声音比誓言更沉,仿佛连死亡都无法撼动他的忠诚。
那时的利维坦刚被天堂放逐,没有恶魔会相信在天堂生活过的人会一直留在地狱,并带领他们,而艾德蒙特是第一个向他跪下的人。
也是第一个死在他怀里的人。
风雪渐猛,墓碑上的积雪簌簌滑落,露出下面刻着的字:艾德蒙特·赛尔
‘死于地狱的第一场雪’
利维坦伸手拂过碑文,冰晶在指尖凝结,又悄然融化。
艾德蒙特第一次是怎么死的?是为了替他挡下那一剑。
天堂的圣剑贯穿他的胸膛时,他甚至还保持着跪姿,右手紧握着剑柄,仿佛只要他不倒下,就没人能越过他伤害他的王。
他确实没倒下,他是站着死的。
利维坦缓缓拿出蓝宝石。
宝石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致陛下,愿您的眼睛永远如晴空。’
利维坦沉默了很久,最终将它轻轻放回雪地。
“你错了。”他低声道,“地狱没有晴空。”
洁白的雪淹没了一切,利维坦转身离开,墓碑旁悄然生出一株冰晶凝结的剑兰,花茎笔直,永不弯曲,像某个至死都未曾倒下的骑士。
温柔是比永恒更残酷的刑罚,所以恶魔不该拥有心脏。
这里是时间之外的缝隙,是利维坦为海地司恶魔们创造的‘第二次机会’,这里没有日夜,没有季节,只有永恒的寂静。
千万块黑白墓二色的碑整齐排列,到视野尽头,每一块都记录着同一个灵魂在海地司的死亡。有些已经被风雪磨平,有些还崭新如初。
利维坦独自穿行于无边的墓地。
死亡从不为任何人让步。
除了利维坦。
每一次,利维坦都会给他们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记忆。
海地司没有死亡,每次新生都是生命之外的重逢。
风雪呼啸,利维坦走过每一块墓碑,指尖轻触那些被冰霜覆盖的名字,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在墓园的角落,看到了一抹绿色。
那是一株幼嫩的藤蔓,从冻土中挣扎而出,叶片上覆着薄霜,却依然固执地生长。
利维坦半蹲下来,伸手拂去叶片上的冰霜。
“愚蠢。”
叶片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他。
死亡让步了吗?不,只是生命比死亡更固执。
利维坦站起身,深蓝的瞳孔映着那抹绿色。
人类、花草、甚至蝼蚁,脆弱得可笑,却又顽强得可恨,“绿色真的很晃眼。”
日历又翻过一页。陆渊用笔划掉当天的日期,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几秒,整整三个月了。
利维坦才走没多久,养好伤的加百利就来找事,由于没见到人,把维特鲁威轰成渣,好在那时候自己出门了,不然自己就应该去轮回了。
“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啊。”
风吹过来,带着初冬的寒意,陆渊转身离开。
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