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别西卜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懂,“什么飞机?能飞的鸡?跟这有啥关系?”
利维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没有回答别西卜的白痴问题。难以遏制的怒火在他心底翻涌,一些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让他都感到心惊的可能性。
陆渊那个疯子,他不仅骗过了内莫修斯,利用了路西法的偏执,让路西法心甘情愿成为新枢机,用自身承载轮回
他肯定还通过路西法与枢机的连接,暗中侵蚀、渗透了万象枢机!
他篡改了预言,影响既定的轨迹!
陆渊你算计了所有人!连原罪和天堂都被你当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这些推测,利维坦绝不会说出口,他冷冷地瞥了别西卜一眼,将翻腾的怒火压下,语气变得更加危险:“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喂!爹!亲爹!你别走啊!你还没说清楚呢!万象枢机到底怎么了?哎哟我这好奇心要被勾死了!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别西卜在原地急得跳脚,却又不敢真的去拦利维坦。
圣光依旧璀璨,天堂的秩序一如既往地完美运转。
加百列单膝跪于至高神座之前,低垂着头,“父神,利维坦确已重现。生命树的记录或许”他试图询问,寻求一个答案,一个解释,哪怕只是一个启示。
然而,神座之上,唯有片浩瀚无垠的存在之光静静流淌,没有任何回应。没有肯定,没有否定,没有指引。
加百列维持着跪姿许久,从未有过的怀疑,正试图钻破他亘古不变的信念。
是他错了吗?是他的感知出了偏差?是他在遗漏了神谕关键的细节?无数的可能性在他绝对理性的思维中疯狂滋生、碰撞。对于一名天使长而言,怀疑自身已是极大的痛苦,而神的不予回应,更像是无声的否定,让他从未动摇过的核心首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只能僵硬地跪在这里。
拉斐独自坐在盘虬的树根上,翠金的眼眸失神地望着眼前流淌着生命光河的巨树。她的竖琴静静靠在身旁,指尖地轻触琴弦,却未发出声响。
轻盈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柔和却蕴含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一阵非风非音的能量波动轻轻掠过,至高傀儡,无声地降临在她身边。
[拉斐尔,为何在此徘徊?]
拉斐尔终于抬起头,垂着眼帘,不敢直视至高的存在,只是望着枢机纯白圣袍的衣角:“父神。”
[汝怎么了?]
枢机的声音温和,带着洞悉一切的距离感。
拉斐尔恭敬地回应,声音轻柔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并无他事,父神。只是稍作休憩。”
枢机沉默了片刻,[汝犹豫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您的圣辉永照寰宇,您的信徒永世忠诚。”拉斐尔重复着刻入骨髓的信条,声音却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枢机注视着她。如果拉斐尔此刻敢于抬起眼睛,或许能看到双蕴含悲悯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挣扎与痛哭,那是被禁锢的路西法意识,在为其造物的痛苦而无言悲泣。
拉斐尔没有抬头,天使与神之间,不平等又盲目的从属关系,让她无法逾越一步。
[拉斐尔!]
“是。”
枢机只是轻轻抬手,一片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生命树叶飘落,停留在拉斐尔的发梢,随即转身,身影缓缓消散在圣光之中。
仿佛最后的枷锁也随之离去。
拉斐尔独自坐在树下,许久许久。她轻轻拿起竖琴,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
她弹奏,一段被尘封了无数纪元、已被遗忘的旋律。
创世之初,路西法还未坠落之时,曾在星辰间,温柔地教导最初的小天使们识得的、首描绘世界诞生与万物萌发的《创世曲》。
琴音空灵而忧伤,充满了追忆与怅惘。音符跳跃着,蕴含着世界最初的喜悦、好奇与自由,与如今冰冷严格的秩序截然不同。勾勒出早已消逝的、充满无限可能与温柔的往昔时光。
她的弹奏从生涩到流畅,仿佛在与久远的记忆对话。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敲击在她自己的心上。
曲终,弦止。
她轻声呢喃,仿佛说给树听,说给风听,“我听到了太多的悲鸣,来自战场,来自深渊,甚至来自同袍。”
“治愈似乎永远追不上毁灭的速度。”
“路西哥哥,您曾经的琴声,指引的究竟是怎样的道路?”
“这份忠诚,为何如此沉重?”
“最初的音符,本该是喜悦,而非枷锁。”
“为何后来,一切都变了呢?”
拉斐尔目光平静地望向生命树,“盲从,是否便没有存在的意义。”脸上浮现出一抹平静又无比哀伤的笑容,轻轻放下竖琴,站起身,面向宏伟的生命树。
她眼中最后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犹豫即是背叛。”她轻声自语,“我无法背弃您,我的神但我也,无法再前行了。”
她无法背叛自己的信仰,也无法再无视内心的悲鸣。
“父神曾予我一颗种子。
祂说,将其播撒于新垦的土壤,以光滋养,以泪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