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高三的学生,那无论从年龄、体格还是在学校里的资历来看,江岸声都要比自己们这些高一新人要难缠得多。
“怎么了?”曹曳燕依旧背对笪光,只是平淡地反问,好似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变化。
“没…就是,这次,他不是没得逞嘛……”
舔湿了下有些干的嘴唇,笪光视线紧黏在她芙蓉背影上,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道“我担心,下次他指不定还会在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再对你乱来。”
一联想回江岸声离开前那番怨毒话语,心里就有些毛。
他连跟自己同年级的李猛之流都尚且吃力对付不来,更别说这么个心怀怨恨的高三老生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出人意料的是,那走在前面的曹曳燕语气回答得很是平静,甚至还有种笃定。
在说完这句话时,忽然就停了下来,转过身。
笪光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回头,差点就直接撞上那具绵软娇躯,赶忙刹住脚步。
曹曳燕就那样站在了楼梯间明暗交错的光影里,眼神有些古怪地盯看他。
美眸里似乎掺杂有审视和难以言喻的玩味。
“怎…怎么了?”笪光被她看得心里毛,下意识就去乱摸自己的脸,还以为又有什么脏东西或者是之前留下的痕迹没擦干净。
女神仅是选择歪了下头,悦耳音带里讲出的话,尽管清晰平稳,可却不啻于往平静湖面投入了颗石子那般,“我明天会跟桑林茂说这个事,向他求助解决江岸声。”
“桑林茂!”笪光心里被激起惊涛骇浪。
普普通通三个字犹如是道闪电劈中了全身,让他瞬间僵愣在原地,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度褪去泛白,双目睁得老大,瞳孔内的恐惧分外突出。
“你…你…你怎么…要、要跟、桑、桑林茂说这个?”紊乱的气息,让笪光讲出的话都彻底变了调,磕磕巴巴的,无法完整利落表述好。
先前他对江岸声的那点担忧,此刻完全被桑林茂的恐惧所覆盖、碾碎。
曹曳燕将笪光这副当场被吓破胆的窘态尽收眼底,脸上那对他人惯常的淡漠冰层似乎裂开了道缝隙。
某种近乎戏谑的神情极轻微掠过眉眼,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了罕见,却让人更觉危险的生动。
“你是不是在担心。”语故意放缓,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把小锤准确敲在笪光紧绷的神经上,“我把你对我做的事情,也跟他说出来?”
“我、我、我没有啊!”
听到这话的笪光,像极了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断然摇头否认。
两眼慌乱地四处飘移,根本不敢与曹曳燕正面对视,开始语无伦次地为自己狡辩,“我、我……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再说了,前面那会,我那可是特意赶到现场救、救了你啊……”
“噢。”
她闻言轻轻挑眉,向他逼近了一小步。
空旷的走廊里,曹曳燕声音不高,却异常敞亮,说出的每个字都重重砸在了笪光心上,“你这么快就忘了,天台上,咱们之间生过的事了么?”她特意强调了天台两个字,提醒这头雄性生物。
“曳…曹同学。”
被提及此事,他下意识以近乎哀求地眼神,可怜巴巴看向她,试图解释并挽回道“我那时候…那时候在天台,只是因为,被你睡着的样子,给吸引得太入迷了,所以一时…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女神冷声打断他后续的话,星眸锐利如冰锥,“就能想怎么乱来,就怎么乱来,是吗?”
质问好似能直接穿透过笪光那副丑陋的皮囊,直至看见他内心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卑劣灵魂。
“对、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曹同学!求你了……”
这般慌神开口,这头先前在天台一直占据强势主导地位的雄性生物,连连低头向曹曳燕认错,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上周桑林茂是如何面无表情地将他同班李猛那伙人揍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的场景,至今尚且还历历在目。
那时,女神就也是这般安静站立于一旁默视,眼神平淡无奇,没有什么温度。
如果……如果曹曳燕把自己对她所做的那些,似乎远比没成功得手的江岸声更加逾越、猥亵……统统也都告诉桑林茂的话……
笪光只觉有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上,四肢眨眼被冻得冰凉,连带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恍若是已经预见到了,自己被桑林茂那双毫无感情的凶厉狠眸给盯上后,当场就被对方给残忍撕碎的悲惨结局。
曹曳燕看到他这副懦弱鬼样,与不久前在天台上那个强势、甚至还有几分掠夺气息的身影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无言地在心底怪异叹了声,那口气息轻得好似窗外拂过的风,又掺杂进了些不知名的沉甸甸失望。
“你的骨气。”
话语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可却能像根细针,精准刺入笪光最心虚的地方,“遇到桑林茂就只有这么点吗?”
她原本以为,就算他畏惧桑林茂,至少也该有几分少年人的硬撑和狡辩,哪怕只是苍白无力地反驳挣扎。
我不是故意的。
那不一样。
可惜,什么都没有。
桑林茂用雷霆手段惩戒李猛几人的场面,显然是像烙铁那样,已经深深烫死在了笪光的记忆里,摧毁掉他本就不多的胆气。
所以此刻,恐惧压倒了一切,包括那短暂滋生的,对自己可笑占有欲和冲动。
好奇想知道他的胆量,在经过天台那般亲密接触之后,是否有所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