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看周围,继续说道“本来还有两个倒霉蛋有跟他住一块的,但上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俩人也被安排调走到别的寝室去了,所以现在……就只剩这头肥猪,还一个人占着那间破屋。”
“喔——”
江岸声拖长语调,脸上疑云散去,“是这样啊……”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逐渐蔓延开来的兴奋笑容。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某个孤立无援且性格懦弱的死胖子,独自住在这么间偏僻到几乎没人会去留意的废弃寝室里。
他已经提前看到晚上可以如何去笪光那边为所欲为,好好答谢中午的搅局了。
“猴子,做得不错。”
咧嘴低笑时,江岸声露出森白牙齿,凑近到小弟耳边交代,声音犹如毒蛇吐信道“晚上……等快熄灯查寝之时,你提前多叫上几个手脚麻利的兄弟,咱们一起去这肥猪的宿舍……好好串个门,慰问拜访他。”
“嗯,好。放心吧江哥,保证办得妥妥的!”猴子眼中也闪过同样的兴奋光芒,连连点头。
此刻在心里盘算,自己该叫上哪几些人了。
等到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它像是解除了某种禁制。
在老师刚宣布下课,猴子便同泥鳅似的滑出了座位,他迫不及待地混入到涌动的人群中,开始用眼神和低声窃语联络今晚的行动人员。
不紧不慢地敷衍收拾好东西,江岸声脸上挂有那种莫名志在必得的狞笑。
他离开座位时,特意转看了眼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余晖。
教训个碍事的肥猪,这不过是餐前的小点心。
至于曹曳燕……江岸声眼神为之阴暗下来。
那个不知好歹的娘们,自己迟早……
晚上七点左右,夜幕像块巨大天鹅绒,温柔覆盖住地面一切。
白昼的躁动被彻底涤荡,唯有教学楼如一座座光方舟,正静谧航行在知识的海洋里。
每扇亮灯的窗户后,都有颗专注的小宇宙。
若有巡逻老师从窗外望去,就会瞧见那些个伏案的背影,正用笔尖点亮属于自己的星辰。
凉风拂过,只听树叶窃窃私语,恍若也在讨论着白天生的碎事。
曹曳燕摊开面前那本英语词汇书,目光却涣散落在密密麻麻的字母上,无法聚焦。
樱苞指尖无意识捻住书页的一角,轻轻将它揉皱。
“我的初吻…居然就这么丢了。”
喃喃合动着自己两瓣粉唇,这话在她脑海里被反复窜响,激起心湖涟漪的同时,既有荒谬,又有苦涩。
曹曳燕其实和许多同龄女孩一样,也有朦胧幻想过——在学校某个夕阳西下的静谧角落,和心仪男生碰面表白后。
主动羞涩贴近或悸动矜持等待,将自己珍视的宝贵初吻,倾心交付给某位能让她灵魂颤的特别爱人。
所以,曹曳燕从未设想过,能会在那样一个闷热、狼狈又充斥满暴力余韵的中午。
突然于教学楼顶荒僻的天台上,被个几乎算得上完全陌生,甚至是非常讨人厌的男生,以那种强势又混乱的方式……给夺走初吻。
没有半分浪漫,只有强烈到极致的冲击、失控的生理反应和高潮之后冰冷的现实。
世事,还真是难以预料。
“燕燕啊……”
有声微弱而痛苦的呼唤,像一根穿云针,笔直刺破了她此刻纷乱的思绪气泡。
倏然回神,曹曳燕循声望去。
现是前座的舍友周晓雯,她不知何时转过了身,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布满细密冷汗,还有几缕丝附着黏在湿漉漉的皮肤里,嘴唇毫无血色。
“嗯?”不由眉头担忧地蹙起,“你这是怎么了?”
现在是晚自习期间,周围相对安静,曹曳燕压低声音关心询问,身体下意识前倾。
周晓雯单手死死按住自己小腹,语气有些痛苦而颤道“我…我应该是下午乱吃东西,吃坏肚子了……好痛……”
可怜兮兮求助般地看向舍友,她眼神里带了难受和依赖,“燕燕,你能不能…搀扶我一起去趟医务室?我现在一个人…好像走不过去……”
“好,你等一下。”曹曳燕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
她快步走到讲台前,向晚上的值班老师简洁说明了情况,得到准许后,便返回座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都快要蜷缩起来的周晓雯。
舍友将大半重量都倚靠到曹曳燕身上,两人缓慢走出班级教室,融入走廊幽暗不明的环境。
她尽力支撑住周晓雯,目光专注在对方痛苦的神情和虚软脚步上。
教学楼此刻像头蛰伏的夜兽,吞没了白日的喧嚣,独剩下了种被厚重墙壁和窗帘过滤后的沉闷寂静。
大部分班级都在上晚自习,光线从一扇扇门上的玻璃窗透出来,在空旷的走廊上投下一个个规整的光块,却照不亮走廊深处的昏暗。
两女步步小心走下楼梯,周晓雯偶尔压抑的抽气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当才要走到一楼,还剩最后几级台阶时。
底层楼梯出口外,隐约有几个男生压低却没掩盖住兴奋的谈话,让声响悄然顺沿走廊向上弱弱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