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一身玄色凰纹法袍,面容是与一头银发极不相符的年轻,看着也就二三十岁的模样。在她身旁,垂手侍立着一名年轻女子,若细看其眉眼,和白术约莫有六七分相似。
只是与白术的温和气质相比,她要更显桀骜锐利。
“太祖母。”女子开口,声音放得很低,“姑姑在外头养的那个孩子,已经到古州了。”
老妇人闻言,缓缓擡头望向了说话的女子。
那是一双足以勘破人心的眼睛,明亮如星,深邃似海,蕴着的威仪,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女子低垂着眉眼,不敢擡头。
老妇人开口,声音平缓地问:“我可有让你去关注她?”
“不曾,是清霁私自做主,想知道那人的消息。”女子低声回道。
老妇人擡手,手掌落在了女子的脑袋上,轻抚了抚,带着一丝长辈的慈爱,“白清霁,不该做的事,不要去做,你和老二是不一样的。”
“是,清霁知错了。”白清霁低声回道,头垂得更低了些。
“嗯,退下吧,不用过多关注她。”老妇人收回手,语气平淡。
“是。”
白清霁低声应下,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一步步退出这座庄严肃穆让人喘不过气的太望殿。
老妇人静坐在原位,目光追随着曾孙女的身影,直到那道年轻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前,她眼底的那丝慈爱这才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奈。
孩子,还是被二房的人养歪了。
她起身,缓步踱至殿外,天光倾泻,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她擡眸望向祖宅後方那一片云雾缭绕高耸入云的山峰。
目光好似要穿透重重阻碍,瞧见此刻,正在传承池中闭关的那个兔崽子一般。
良久,她才对着空气轻声呢喃,像是自语,又像是闲谈,“也不知道你这兔崽子。。。养出来的小兔崽子,究竟是好还是孬?”
山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好似也带来了那人的回答。
“不过,能这麽快就找到古州来,想来,该是个有几分孝心和本事的小家夥吧?”
。。。。。。
古州,白帝城外。
乡间小道蜿蜒穿过田野,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的香味,弥漫在薄雾中。
娇娇一脸忿忿地走在小道上,龟壳上躺着个人。
白也穿一身陈旧蓑衣,蓑衣上带着未干的水渍,显然方才刚下过雨。
她双手枕在脑後,宽大的斗笠盖住了整张脸,翘着的二郎腿随着娇娇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动。
姿态闲散,悠然自得,叫人辨不清,斗笠之下的人,究竟是睡是醒。
“也崽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娇娇小声嘟囔,“天天都要我背你,我是乌龟,又不是牛车!”
“可我就是不想自己走路嘛~”
斗笠下传来白也懒洋洋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模样,细听还能听出话音中带着的一点儿笑意。
“哎,我一个没娘的孩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为了来找阿娘,不得不和老婆分开。。。。。。”
“停!不许再念了!”
娇娇凶巴巴地回头打断了她,身形晃得太厉害,差点把白也从背上颠下来。
这家夥自从离开西州,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念叨这几句,听得娇娇烦死了。
偏偏小太火还在休眠中,没人能帮她分担火力,她只能一个人承受这份荼毒。
“不念就不念咯~”白也稳住身形,随口问道,“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快到白帝城了。”娇娇瓮声瓮气地回答。
她们从西州离开之後,先是乘坐传送阵抵达了中州,又马不停蹄地从中州传送到了古州。
後又几经辗转,跨过了数座巨城,才终于抵达白家所在的这片地界。
“终于要到了吗?”白也揭开盖在脸上的斗笠,坐直身子向着前方望去。
在天际的尽头,一座巨城的轮廓隐于缥缈的云雾中,若隐若现,看不太真切,倒显得颇为庄严神秘。
“这就是阿娘的家乡吗?看起来景色还不错呢。”白也眯起眼睛,笑呵呵地说,“也不知道阿娘想我了没。”
娇娇伸长了脖子望向前方,随即用力点头,“阿娘肯定想你啦,我们很快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