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医院的病床里了。
视线还很模糊,听觉和嗅觉也都受到了损伤,方棋京是在小护士叫喊的声音中醒过来的,他看着一群医生过来为他例行检查,随後,卓亦然和几个队员也一起进来了。
“你命是真大啊。”卓亦然看着病床上快裹成木乃伊的方棋京,忍不住道,“医生都说要是换个别人,要麽胳膊腿早就分家了,要麽来个脑损伤,直接一辈子在床上瘫着了。”
方棋京费力的张了张嘴,卓亦然立刻就知道他想说什麽,道:“林砚没事,他伤得比你轻,昨天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被带到军区总医院进行检查了。”
眼见着方棋京想擡起手,卓亦然赶紧补了一句:“只是例行询问而已,现在林砚可以说是联邦的宝贝疙瘩,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不会有人对他做什麽的。”
一周後,方棋京可以说话了。
“恢复得不错。”医生微笑着看着检查结果,给方棋京换完药,道,“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下周开始可以允许探视了。”
虽然是从下周才允许探视,但实际上这几天卓亦然也没少往这边跑,主要是每天跟他聊聊林砚的情况。
卓亦然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也算是某种促进方棋京恢复的手段。
但是说得再多,也不如他亲眼看到林砚。
那天卓亦然在跟方棋京讲林砚昨天做了什麽,讲到一半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卓亦然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是什麽样子。
林砚的状态比方棋京好太多了,除了胳膊上还吊着一条绷带,其他看起来就像没受伤一样。
卓亦然识趣地出去了,林砚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细细打量着方棋京。
林砚在打量方棋京,方棋京也同样在打量林砚。卓亦然没有骗他,林砚确实被照顾得挺好,身上虽然还带着一点病气,但是脸似乎圆润了一点,整个人的状态也很不错。
方棋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林砚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怎麽搞成这个样子了。”
“没缺胳膊少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方棋京也跟着笑,他的目光停在林砚的胳膊上,“你的胳膊怎麽回事?”
“摔断了,不过现在也已经接上了。”林砚也低头看了看,随後又转到方棋京身上,“你都成这样了还担心我呢?”
方棋京摇摇头,在看到林砚真的没事後,他的心情真的变得很好,甚至打趣道:“我皮糙肉厚的有什麽好怕的,倒是你,身体那麽弱,不光是我,整个军区医院的人都怕你挺不过来。”
林砚垂下眼睛,道:“那还是第一次有这麽多人希望我活。”
“对了,我告诉你的那些研究资料你们军方怎麽说?”
“很有帮助,”方棋京道,“卓亦然昨天还跟我说,实验室那边已经根据资料内容配制出来特效药了,之前那些实验品用过药之後明显出现了好转情况。”
林砚点点头:“那就好。”
他似乎还在想什麽,但是方棋京一直盯着他看,林砚被看了一会,忍不住道:“你为什麽一直盯着我?”
方棋京还是看着他,半晌才道:“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字面意思,如果爆炸时林砚没有逃出来,那麽在研究院内部的他会瞬间消失,尸骨无存。
尽管现在林砚就坐在他面前,但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方棋京还是会有一种很强烈的窒息感。
不过还有个问题,他也一直没搞清楚。
“林砚,你究竟是怎麽出来的?”
林砚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方棋京一会,叹了口气道:“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你能下床的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林砚的这句话有激励作用,方棋京恢复得比其他人都要快,等他下床走路都完全没问题的时候,他又向林砚提出了这个问题。
林砚的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方棋京出院的那天,林砚开车带着方棋京去了二区。
路越走越偏,直到完全走到二区的边缘,林砚才停下了车。
方棋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家福利院,当年他在调查林砚原身和钟亦朗的时候,发现两个人都跟这个福利院有点关系,当时还牵扯出来福利院的一些事情,导致院长和一些管理人员都一起被带走调查。
林砚带着他穿过福利院,爬上了後山。
直到走到半坡处,方棋京才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土坟。
没有立碑,但是阳光可以从树影下透过来,像是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羽翼。
“这是……”
林砚蹲下身捡了捡落叶,道:“是小白和钟亦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