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莹笑着问了一句:“爸告没告诉你,咋就能有这么多钱给竹子?”
“要说咱爸糊涂呢,我今儿都问鼻子上头去了,他还会转移话题!”
项安国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意思。
当时项安国正蹲着给他爸擦脚,因为项有志才刚把洗脚水溅了另一个护工张姐一身,只能换项安国过来给他换裤子。
“爸,您说您总闹腾啥呢?人张姐多好一人儿啊,整个敬老院现在除了我,也就她还乐得搭理您!”
项有志哼哼着:“钱……全都是钱呐!”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吐词还很含糊,加上北京人惯有的吞字特性,连项安国都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您说啥?”
项有志就不吭声了。
项安国替他擦干净水,然后换了身儿新秋衣。
“您转过年儿可就七十二了,”项安国说,“这是陶莹特意给您新买的红色秋衣,我拿过来之前在家就洗过水晾过了,您现在穿着正好。”
北京的四季分明,秋天就开始凉了,入了冬出门儿更是冻骨头,项安国平时在敬老院里,不大喜欢在屋子里待着,大部分时候喜欢在院子里头坐着,所以陶莹给他准备了很多东西。
项有志在敬老院是出了名儿的刺头,给他准备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满意,但只有陶莹给他准备的,他都特别受用。
有一回陶莹来的时候,张姐还特意问过她:“咋就你准备的,项老爷子特别认呢?”
“他哪儿是认我啊?”陶莹就笑吟吟地回答她,“那是因为这都是我婆婆过世之前的老习惯了,老爷子这是认她!”
但不管怎么样,陶莹因为把王翠英留下的习惯保留的很好,就特别对项有志的胃口。
只不过即便如此,他有钱还是记得留给孙子。
项安国觉得好笑:“您平时不是跟陶莹挺亲的么,钱为啥还是只给竹子不给她呐?”
他确定项有志听懂了,因为他露出了明显心虚的表情,然后项有志坐在轮椅上不停扭动起来:“鸡蛋,我要吃鸡蛋!”
张姐十分钟之前给他把鸡蛋剥好了送到眼前来,结果被他给扔了,还被项安国抓着做了好一会儿思想教育,说浪费食物是非常可耻的行为。
那个被扔出去的鸡蛋,最后被项安国洗干净,又用开水烫过一遍,当着项有志的面给吃了。
但思想教育显然没起到什么好作用,因为再剥一个新的给他,项有志还是别开头不肯吃,并且再次出现了想要扔出去的动作。
项安国说完这些,笑着看向陶莹说:“咱爸这时候倒是聪明得很。”
陶莹并没有丝毫不高兴,她还很羡慕:“爸妈都是一心一意爱你跟竹子,对我好也是因为爱屋及乌。”
这样纯粹的爱,是陶莹在自己娘家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所以即便是因为爱屋及乌,她都依然感动并且感恩。
“爸的钱给咱儿子,难道我还不高兴吗?”
陶莹笑了笑:“只是如果他知道竹子把这钱省下来给了思敏,下次还会不会偷摸着给,可就不好说了。”
“爷爷会给的,”项修竹却非常肯定,“爷爷给我钱是因为疼我,但这钱给我之后我怎么支配,是我自己的事儿。”
真正的疼爱是给予,并且这给予是没有条件的,并不是说给你可以,但你必须按照我的想法来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