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算麻痹她,然後一击致命吗?
画皮不敢掉以轻心,皮笑肉不笑自我介绍道:“你看清楚,我可是魇妖。”
唇齿间刻意加重魇妖二字,为的就是告诉神止,来者不善。
魇妖?
嗓音如无形的丝线,密密麻麻缠绕在神止心头,每次跳动都牵扯出细微的疼痛。
神止疏离冰冷的视线认真描绘过她的轮廓,像观赏一片坠落的雪花,带着几不可查的小心专注,将画皮整个人拓印在黑眸中。
“魇妖,”清冷的桃花眼中漆黑如墨,声音清寒问道:“有什麽事情?”
画皮稍微一愣,意料之外的回复。
神止改正归邪了?
从前见到妖就杀的家夥,现在有妖入梦,反而还好声好气问有什麽事情?
对于这态度画皮始料未及,她警惕斟酌片刻,捏着出梦石笑道:“我是来与你幽会的。”
神止瞳仁微微扩大:“幽会?”
画皮放轻脚步凑近他身边,燃烧的烛火映照在她带笑的脸颊,甚至能看清细软的绒毛。
熟悉的花香总是萦绕鼻尖,画皮纤细的指尖轻轻勾住他穿着板正的衣襟,笑弯了眼:“北街那日,你放我走,岂不是意味着半夜邀我入你梦中?”
吐息间皆是熟稔的暧昧气息,画皮眼神如银月弯鈎,引得人情不自禁追随。
神止克制的挪开视线,惯来冷漠淡然的嗓音,在画皮如火如荼的攻势下变得沙哑。
忽略胸腔处不受控制加速的心跳,画皮唇角隐隐上翘。
神止隐忍逃避般率先侧过脸,半晌,起唇缓缓道:“自然不是。”
那只兴风作浪的魇妖,是神止存着私心放走的。
但他并非怀揣这种见不得光的心思,这不过是在魇妖痛哭流涕求饶时,适时提出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白日简短,与画皮相遇三次都不尽人意,甚至避他如蛇蝎,神止便揪出那只魇妖,叫画皮入梦来。
在他翘首以盼中,画皮果真踏足他的梦中。
意料之外的是,画皮用的不是妖界那张魅惑人心的脸,也不是人间那张小家碧玉的脸,而是一张崭新的丶陌生的脸。
骗子,神止心想,酸涩苦楚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过去。
从画皮的一言一行中,不难推测魇妖根本不是让画皮自愿,不然画皮又怎会想要借他的手除去魇妖。
明明早该知晓的,她假情假意满嘴谎言,甜言蜜语不过是利用来保命的必要手段。
可内心深处,总有隐秘的角落为她开脱,为画皮的到来感到高兴。
甚至隐秘期待着,她会解释多年为何杳无音信,为何他这般出人头地,任然不与他相识。
明明自己都这般自欺欺人,三番两次明示般出现于她面前,她却始终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相认。
神止心思深沉,此时此刻却有种深陷泥潭的感觉,手脚被无形之物所束缚,不知如何挣脱。
“你在想什麽?”画皮放轻声音凑近,由于处于下位,不得不扬起脑袋看他。
神止分寸未动,垂着眼眸注视她,明明看破她拙劣的把戏与真心,又任由自己踏足而深陷。
画皮面庞停顿在咫尺之间,对方平淡的眼神,总给画皮一种所以心思被看穿的错觉,让她心虚的想要逃离。
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这样冒犯,神止还没有起杀心,他的脾气什麽时候这麽好了?
诡谲的梦境静谧得没有一丝声音,画皮能清晰听见胸腔那颗跳动的心,迅速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