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有几分审美。
一路走到男厕所,凌允镜终于忍不住,朝身後的金发碧眸的男人狠狠翻了个白眼。
可惜对方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擡一下,依旧身姿笔挺,他向前一步,对方就跟着向前一步,一副被那女人下了蛊,坚如磐石的样子。
云烟锁链束缚着他就算了,竟然还派了个小崽子专程在这里看着他!
“有毛病啊?上厕所也跟着是吧?”凌允镜忍无可忍,“当我是什麽?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路芜砚微微挑眉,停顿一刻,才道:“你误会了。她给我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凌允镜步伐一顿。
“实验体的状态还不稳定,可能随时会异种化,暴起伤人……”路芜砚面色依旧平稳,声音也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的能力至关重要。後续解救出来的实验体,可能都需要依靠你的手术……我本来该是保护她的。”
最後一句话咬得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路芜砚仿佛觉得自己也不该说出来这种没什麽意义的话,但说都说了,干脆耸耸肩,靠在一旁。
“……利用就利用,什麽保护,”凌允镜轻嗤一声,恶声恶气,“我用得着你保护?当年我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确实。凌医生,我小时候听我姐姐提到过你。”路芜砚擡起眸,那双碧眸不再像平时那样温和沉稳,而是清晰地丶带着某种探究,直直地看向凌允镜,“路芜硫,你还记得吗?”
他顿了一顿:“或者……你记得路如砂吗?”
凌允镜转过身来,那双深邃的紫眸第一次望向了他。
走廊里只剩下方舟外部湖水流动的微弱嗡鸣。
半晌,路芜砚才再次开口,像是在这凝滞的空气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我最近头很痛。”
他擡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目光不避不让,直直迎上凌允镜审视的视线,“凌医生……或许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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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群星盛宴》的下期录制只有几个小时了。
时伊这三天几乎都没怎麽睡觉,全身心沉浸式地布置那艘方舟,比当年和温斯北一起装修蓝星那间小房子都费劲——
那时她光动动嘴皮子,具体操心预算丶和工人扯皮丶跑遍建材市场的……都只有温斯北一人而已。
他一点一滴实现了她想要的全部效果,但两个人根本都还没来得及搬进去,新房还在散着气味,就遇上了这档子事。现在再想起来,如同恍若隔世,她连那房子多大都想不起来了。
这次她骤然得了一艘方舟,又要安置这麽多人,无人帮助,只好亲自装修。好在她不管是想法,还是能力,都和从前全然不同。
所有自然界的力量,金木水火土……都随着她的一呼一吸为之所用。意念所至,藤蔓生长,岩石塑形,暖光自成。
风格比当年她设计的要狂放自由得多,她一沉浸,几乎是压着最後的时间点,紧赶慢赶才来到了水系。
当时说的可是“晚点找你”。
成霖那伤估计忍一秒都要命,结果她一晚就是三天,时伊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水系没有什麽变化。
瀑布楼宇仍然浩瀚,贝壳海滩依旧洁白,水生花园色彩斑斓,教室的潮汐窗按时变化……却也仍旧无人欣赏。
成霖就站在这空寂而华丽的世界中央。
他独自一人,站在一朵巨大的丶盛开着的水莲雕塑旁。
水莲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饱满晶莹,周边的水随着他的心意浸润着根系,沾湿那花瓣,让那雕塑显得愈发纯净无瑕。
但时伊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雕塑外……被裹了一层精致的水之假面。
她凝聚心神,看到假面之下,触目惊心的真相。
那巨大的水莲本体早已枯萎丶衰败丶凋零。花瓣干瘪卷曲,呈现出死寂的灰褐色,莲蓬破败不堪,布满了裂纹。
唯有最中心的一片花瓣,仍然闪烁着微光。
……这应该是象征水系族人生命的莲花。
成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麽两样。
脸色依旧是那种惯常的冷白,身姿挺拔,仿佛那伤势根本不在他自己身上。
他早已感受到了女人的气息。
她慢慢走到他身边,长长丶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然後轻声道。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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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52红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