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欣欣?
欣欣!
云烟在欣欣的身体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尽量将她和那泥土隔离开来,延缓了她傀儡化的时间。
欣欣艰难地冲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石化的手捏了捏她的。
想笑,咧了半天,没笑出来。
还是柳白先笑了。
她无情地嘲笑她:“看你那鬼样子。”
欣欣作势瞪她。
一切都像回到了过去。
当年柳白刚做完第一次癌症化疗,在病床上醒来时,欣欣也是这样子。
对她眨巴眼睛,对她笑,还捏了捏她的手掌。
也和现在被石头包裹着似的,表情僵硬,不自然。
咧了半天嘴,结果笑像哭一样。
还演员呢。
也不知道怎麽锻炼的演技。
她当时也那样嘲笑欣欣,声音哑得不成调:“看你那鬼样子。”
欣欣也和现在一样,狠狠地剜她一眼,别过头没说话。
後来欣欣的演技倒是有所精进。
先是要柳白不要怕,说癌症算什麽,钱算什麽,说放心好了,她一定会养她的。
也有情绪突然陷入崩溃的时刻,哭着求她快点好起来,求她不要这麽狠心地死掉,说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什麽事情都是一起商量一起扛,说她真的没有办法一个人活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
最後却歇斯底里地全部改口,说她根本养不起她,说她连自己都养不起,她无法支付柳白那麽高额的医疗费,说她想离开她,去过自己的人生。
柳白看着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那个出租屋。
欣欣的这场戏,演得很好。
但那演技毕竟是和柳白一起学的。
她们曾经挤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起早贪黑地背台词,对戏。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挤在一个被窝里取暖,小声讨论揣摩每个剧中人物的心理和转变路程。
欣欣倾情出演的戏,柳白当然不会拆台。
她永远是她最忠实的观衆,永远会为她鼓掌叫好。
但柳白没想过欣欣会死掉。
那麽大的一笔钱。
在她死後,全部留给了柳白,要她好好治病,好好地活下去。
这个逃兵!自己去死的倒是快!
柳白恨不得把她从墓地里挖出来打一顿。
拜托……
她说她没有办法一个人活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
难道柳白就可以吗?
幸好。
幸好。
如今,两只手正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个变成满身伤痕的实验体,一个变成即将成为傀儡的石人。
她们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层的幽暗监牢里,见不到一点阳光。
却又像终于看到了希望。
监狱外,极细的云烟穿透那审判者的身体,他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便被钉死在了栅栏之上,保持了站岗的姿势。
牢狱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云烟在她们眼前倏然展开,凝实,浮现出几行清晰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