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心身前的结壁发出持续开裂的动静,境况凶险,岁葫芦吓得将头缩回灵器,嘟囔一句,“长卫撑住啊,否则吉纳死定了。”
淳于暮暗中放出隐于血脉中的一线杀,细如赤发的一线杀刺中蛾王蛹体,蛾王被蛾子蛾孙供养,蛾子们除了汲食荒山囚兽之血,且汲洞蝠毒蝎之气,本身剧毒的蛾王自然不惧淳于暮的一线杀。
眼瞅着卜心撑不住,潋滟白本欲帮忙,然他一手撑着护持自己与假阿衡的结界,另一只攥着火玉的手已灼伤严重,掩在宽袖下,此时若帮衬了卜心,那蛾王反扑过来吞了假阿衡就不妙了。
人虽是假的,但在徒弟心里是真的,只怕徒弟受不住再次失去弟弟之痛。
吉纳虽已失明,但能觉出迫在眉睫的凶险,自入西窟洞来他未帮上任何忙,不能因他连累了诸位,于是他视死如归般扑出身前破碎的结壁,凭耳力识觉,将手中攥着的羽箭插向蛾王。
剪月不忍阿哥赴死,身手去抓阿哥,卜心的结壁彻底碎裂,吉纳的羽箭插了一空,箭刃逼近鬼脸骷髅前,八尺大小的蛾王倏尔化作一道金芒,钻入剪月额心。
………
一行人看懵了,这是什麽蛾操作?!
西窟一番鏖战,惊动火塘内上仙馀下的魂识。火塘中心腾起一张巨大火面,伴着焚天炽地的热浪之气,无数声音叠在一起的威压嗓音响彻每个人耳际,“何人敢搅大荒咒焰阵。”
是上仙之魂识,潋滟白赶忙拱手朝火面道:“我等绝无搅扰咒焰阵之意,是与蛾子争斗惊扰上仙亡灵,我等这便退下。”
剪月捂着额头一脸蒙圈,她暂时看起来无异,一行人已惹怒上仙魂识,再不撤怕是要承咒火之灾,纷纷钻入洞xue离开西窟火塘。
大荒山除了山主日常休憩的溶洞,常去的火焰林以及不能涉入的西窟火塘之外,到处插着小白旌,此乃上师埋下的法阵,小白旗仿似上师之眼,可自棋内查观各处之事,西窟内的事,上师瞧不见,但山主却无所不知。
山主本是大荒山石精所化,凡是有石之地,皆逃不过他的感应。
上师自山主眸底瞧见窟洞内的景象,果然如他所料,鬼面蛾王附了剪月的身。
他暗驱重明鸟洒了吉纳一身血,与吉纳形影不离的剪月只要沾染一丝,便逃不脱蛾王的嗅捕。
蛾王不傻,定选强者寄附,附身过弱,容易被击杀,自然不利自己,那剪月妙沙弓在手,又有龙纹护心镜加持,比吉纳不知强悍多少倍,蛾王必寄附剪月。
一切皆在他计划中,上师唇角不动声色勾了勾,山主赤瞳幽深,眄向吊死鬼:“为何蛾王选定剪月。”
“这……”上师躬身,“这个小的不知。”
话音方落,山主一只大手扼住上师颈项,“可有法子逼出那蛾王。”
骨精和屠三千吓得匍匐跪地,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上师险些被勒断气,喉口硬挤出几声鸭子嗓,“有……有的……”
山主松开手,上师瘫跪地上,急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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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自大荒西窟死里逃生後,速与火沼洞内的陶氏一族汇合。
吉纳瞎了眼,巫觋长老召出弇器里两个比芝麻还小的虫卵,搁入吉纳的眼睛里。
长老以巫蛊之力操控蛊子,将吉纳眼睛里的毒浊金粉吸食掉,那两只蛊卵化虫,又化作两行金泪淌出吉纳的眼,待吉纳再次掀开眼皮时,几个重影糊景之後,眼前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陶氏人庆贺着少族长复明,一旁的岁葫芦看得叹为观止,抻长脖颈围着长老要瞧他器皿里养的虫子。
初欲雪透支灵息,以煞雪功封洞蛾王,眼下气血两亏,盘坐调息一阵,方稍稍好转。
梅刹九给姐姐递上水囊,初欲雪接过,方饮了一口便觉不对。
好一股熟悉的血气,她撇头望向弟弟。
梅刹九瞄一眼淳于暮,低头嘟哝,“是小公子说他的血有治愈之效。”
淳于暮朝瞪眼的少女笑了下,“血放了不喝便糟蹋了。”
身在凶险大荒山,她体亏得厉害实在不妙,得重补灵力自保方能护持他人,初欲雪不再矫情,大口喝着水囊中掺着小公子血液的水。
潋滟白见徒弟面色恢复不少,这才将一枚水滴形血玉递去。
“好不容易得来的血玉,希望能顺利与山主换得碎印。”
初欲雪接过,小小一枚血玉仍散着灼人的温度。
梅刹九惋惜的t声调道:“姐姐,师父为了取出火塘里的这枚血玉,灼伤了手。”
初欲雪这才正眼瞧一眼师父,对方一只手被宽袖掩着,潋滟白见徒弟正盯他手看,竟扭过身将那只灼伤的手藏得更深。
这胖头鱼扭捏个什麽劲,初欲雪干脆起身,撩开对方被灼得褴褛的宽袖,登时惊得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