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眼睛一亮,主子跟前露脸的差事,哪里有不应的?自是欢天喜地的跟着去了,临走前才注意到齐娘子,便喊了人送她出府,不忘低声提醒道:“今次瞧见的东西,出去了可不能乱说,万一那日宴席上姨娘与谁家的娘子身上的缎子重了样……”
她脸上仍盛着笑,一双眼睛却似刀锋般锐利。
齐娘子连道不敢:“您放心,我知道轻重。”她笑笑,又低声道:“白芷姑娘的那一身新衣今个儿我忘带了,过几日就差人给姐姐送来。”
心里却纳奇,这国公府的男主人已经有快一年不在府里了,府里的主子们等闲连二门都不出,更别说应什麽宴席……
莫非,是国公爷快回来了?
……
路上,刘妈妈也在侧面向孟夏打听。
国公爷走的这大半年,除了按制添的新衣,昭阳馆那头可是一件新衣都没制。就是从前爱俏的方姨娘,近来也不怎麽爱做新衣裳了。
主君不在家中,任是打扮得再娇艳,又有什麽用?
故而针线处近来的油水不多,也是因此,刘妈妈才想出这样的招数,既不至于新官上任就惹出大乱子,又能从老商号那里剥得油水。
好在这齐氏是个妙人,虽然肉疼,但该给的都没少给。她拿了这孝敬,匀出来一些给底下人,再往上打点打点,差事就更好做一些。
为何有胆子同孟夏打听,却是因她家女儿白芷前几月与孟夏一见如故,认了干亲,素日里都是姐妹相称,再亲热不过的关系。
“国公爷出门是办皇差,这我们底下人可说不好。”孟夏打着哈哈,嘴角却微微翘着。
她家姨娘常与国公爷通信,时日久了,除却东西两府各一封家书外,国公爷也会单独与姨娘回信。
看姨娘近日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裁新衣布置屋子,院里人私底下便猜测,约莫是国公爷的差事没出什麽岔子,马上就要回府了。
否则照姨娘这近一年来的性子,恐怕还在沉溺于书山之中呢。
进了昭阳馆没走几步,便见一位华服妇人领着个头戴金花,身着遍地金衣裙的小姑娘从廊上走过来,其後还跟了个梳着一丝不茍的圆髻的中年妇人。
“五姑娘,孟姨娘,晏先生。”孟夏笑着一一行礼。
孟姨娘扫一眼其後跟着的一串针线上的人,目光在托盘上精致华丽的绸缎上滑过,眸光不由微微一闪,笑道:“难得你家姨娘有兴致添新衣。”
孟夏笑而不语。
孟姨娘也不多说,牵着面露好奇的五姑娘走了。
“孟姨娘倒是来得勤。”见几人走远了,刘妈妈才意味不明地开口。
“姨娘也时常请教晏先生,国公爷不在,孟姨娘怕外院没个章程,索性求了姨娘,将晏先生请到昭阳馆里给五姑娘授课,这样两边都相宜。”
刘妈妈笑着点头,心里却道,这孟姨娘可当真是个妙人。
她也不怕五姑娘来得勤了,庄主子动了念头,将五姑娘养在自己膝下?
庄主子至今也还没个子嗣呢,五姑娘虽是女儿,在这府里却也金贵着。没见从前缺衣少食的栖月院,有了五姑娘後就大不一样了?
被念叨着的五姑娘敏姐儿低头想了一路,等回了栖月院里,就悄悄地和姨娘咬耳朵:“姨娘,你说,是不是爹爹要回来了?”
孟氏讶异地看她一眼,问:“敏姐儿怎麽知道的?”
“庄姨娘平日里看书比我还认真,近几日却t不似寻常……”
孟氏就弯了眼睛,抱着女儿在怀里亲香了一阵,直叫敏姐儿红了脸:“我……我是大孩子了!”
“那也是姨娘的女儿!”孟氏笑嘻嘻地点点她的小鼻子。
母女俩相处了这大半年的功夫,情分已经很是深厚了。孩子虽小,人却机灵,谁苛待她,谁对她好,她心里自然有一杆称。
栖月院孟姨娘是哪怕少吃一口也要让她过得体面些的人,对着这样的养母,敏姐儿渐渐也就敞开了心扉,将自己看作了孟氏的女儿。
孟氏则丝毫不敢懈怠。
丁氏搭上了照春苑的船,时不时地就想寻借口与敏姐儿碰面。
她哪里肯引狼入室,自然是严防死守,可府里这麽大,她管得了跟前这片地,却管不了敏姐儿读书的地儿,後来还是身边的丫鬟替她想了个主意,看昭阳馆时常请敏姐儿的女先生过去请教,便索性把敏姐儿送到了昭阳馆里读书。
一来昭阳馆不是寻常地界,丁氏没法轻易踏足。二来敏姐儿年纪还小,与府里得势的姨娘亲近些,对她没有坏处。
话虽如此,孟氏将敏姐儿看得宝贵,难免担心时日久了,从前没想养敏姐儿的庄氏反倒被勾起了心思,于是时常也过去陪庄氏做针线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