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翼闻既然能找到她,那江煦势必也能如此,她断然是不能在此地久留的。
兴许去了南边,等八月秋闱一到,各地学子们涌入,便能更好地浑水摸鱼了罢。
思及此,莳婉一时又有几分悲从中来,静静望着眼前的这片雪,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向前,虽然难走,却也是实打实的是她自己迈的步子。
入目,积雪依旧颇为厚实,如一张素白绒毯,压低树干,掩盖路径,沉甸甸的,平铺向前,远眺,路宽且长。
凝视片刻,她心中愁绪方散。
夜晚,戌时已过,寒气如刃,刮得莳婉脸上生疼。
小院沉沉睡在如墨夜色之中,这几日的喧闹与除夕那日燃放的爆竹碎屑已然被新下的雪籽覆盖。
沿着一路出来,檐角下悬挂着的红灯笼,料峭夜风中,瑟瑟摇曳着,投下一片微弱的碎光。
她简单收拾完包裹,仍穿着来时的那件靛青直缀,脚下轻轻,在雪地里留下浅浅的印记,至多再过一个时辰,这些痕迹便会被新下的雪或是夜风抹去。
一如她在蔺州的所有过往。
回神,寒气顺着鞋底一路蔓延,莳婉不再回头,专心往前走着,她打听过,初三傍晚,恰是船只新年休憩过後,重新开张的时间。
她身上的银钱须得省着些用,若是租赁车架,一来,太过铺张,二来,难度和危险性增大,三来,更是颇为惹人注意。
综合来看,再次坐船南下,竟是她如今最佳的选择。
夜间,白日里热闹的街市,喧嚣的人声皆数被寒夜吞噬,眼下,只有她踩过雪地所发出的回响,轻缓,却诡异得令莳婉安心许多。
忽地,远远地,像是有人影伫立。
莳婉本就精神紧绷,几乎是立刻回神去瞧,身量很高,颇为壮实,似是。。。。。。一个男子?
再细瞧,恍惚竟像是。。。。。。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再往前迈步。
江煦?不丶不会的。
他不可能这麽快来找,或者说,他根本不会亲自来找她,所谓寻找爱妾一事,定然又是和先前一般,以她做幌子的宣扬罢了,其实说到底,则是另有目的。
片刻晃神间,第一次逃跑时被戏耍的惊惧再度漫上心头,两人之间,男人那种猫抓老鼠一般的得意与高高在上之感,总会令她本就乱跳的心脏再度加快频率。
夜风渐凉,莳婉竟是被这离奇的猜想吓得玉璧生寒,她下意识搓了搓,稳住心神,犹疑着继续往前又走了两步。
然,她方才凝望处,树下昏暗,影影绰绰间,竟陡然走出一人,眉眼凌厉似画,身形颀长高大。
恰是江煦。
莳婉心下一紧,顷刻放轻了呼吸。
万籁俱无声,隔着不远t不近的距离,四目相对,江煦眸色极深,眼底暗涌翻腾。
男人嗓音低沉,挟着瑟瑟寒风,充斥着莳婉耳畔。
他略微颔首,没有丝毫惊讶,唤了声她的名讳。
“莳婉。”
见她只是僵在原地,复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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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出自《元日》,作者是北宋的王安石。
来啦!!今天加班晚了,九点钟才到家。。。。。。[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