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祈福“生死丶爱恨,其实只在一念间。……
絮状灰烟直直刺入铅云,片刻,消散于冷寒的空气间。
营帐内,半旧的火盆温着大半壶烈酒,冒出一阵咕噜的声响,而後猛然沸腾,又渐渐止于平静,隐约映出晃动的火光。
江煦揭开甲胄,左胸膛处的伤口翻卷,细瞧甚至能瞅见森森白骨露出,军医被吓得不轻,赶忙继续细致地上着药,手中的匕首被烈酒淬过两道,一下又一下,刮去腐肉,森然的动静,惹得景彦也忍不住目光停驻。
“查到了?”江煦见他回来复命,问道,男人的语调格外低沉,可除去这份低沉之感,旁的竟又像是寻常模样。
景彦恭敬道:“您这会儿可是要亲自去审问?”
军医从药箱取出金疮药粉撒在伤口上,细密的粉末瞬间被鲜血浸透,江煦熟练地抓住绷带的另一侧,略一拉紧,眼神凝视着伤口,不知在想些什麽。
地上的腐肉,有几块儿与那刺来的匕首一样,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绿调光晕,如今细细想来,竟是和他先前在戍边见过的一种毒药很是相像。
这种毒药,中过一回,第二回,便会産生很强的抵抗性。
回神,江煦陡然起身,呼吸声有一瞬的沉重,但他惯会养气,一时无人瞧出端倪,微微颔首,问道:“本王重伤的消息,如今可传出去了?”
“已经传开了,外面。。。。。。”景彦想到探查到的消息,斟酌道:“动静不小。”
动静不小?江煦嗤笑了声,轻点头,“走罢。”
营帐後几里,景彦引着江煦向下,石阶蜿蜒而下,火把的光在壁面上几经跃动,牢房深处,传来一阵铁链的窸窣声响,时不时t夹杂着几声压抑着的求饶叫骂。
走近,焦糊味蔓延开来,混着熊熊火焰,全然与外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江煦甫一站定,身侧,景殷等候着,立刻遣人将其中几个叛徒泼醒。
“多久了?”江煦望向其中一个刺客,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一柄短刃,轻轻把玩着,时不时敲击桌面,规律,却又无端令人心头一紧。
话语未尽,便被短刃刺中颈脖,汩汩鲜血冒出,飞流而下,画出几道刺眼的红,左侧,另外几个叛徒见状,皆不安地动了几下。
江煦起身,几步走至另几个刺客面前,隔着些距离站定,火焰随着他的动作,再次躁动几分,将男人的身影拉出几分狰狞的意味,“心不诚。”
“口蜜腹剑。”他接过景殷递来的长剑,轻轻划过面前刺客的喉咙,剑尖抵在第一个刺客喉结上,略一使力,剑刃压出细细的血线。
刺客吓得浑身痉挛不止,却是半个字也发不出声,只能绝望地等待着剑身没入。
江煦恍然不觉,一剑封喉,“阳奉阴违。”
而後,第三个丶第四个丶第五个。。。。。。
剑刺入喉管的频率依旧平稳,不到一刻钟,牢内再度安静下来。
江煦长身而立,扭头望着最左边的那名刺客,他早已被吓昏过去,整个人在睡梦中仍是无法自抑地颤抖,口中似是念念有词。
江煦的目光满是冰冷,薄唇微抿着,片刻,竟是陡然笑了两声,只这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哪怕是景殷和景彦早就习以为常,此时亦是不敢多瞧。
诡艳的笑,眉眼间的阴骘被剑身映衬着,泛出几丝冷光,令人不寒而栗,喃喃自语,话到最後,几近于无,“你们这样的人。”
哪怕曲意逢迎,演得再好,也不过是为短暂地求得喘息之机,来保住其馀尚在隐藏着的丶夥同的人。
乃至一次次重复着,最终趋于熟练,企图骗过他。
甚至不知不觉间,骗过自己。
可到头来。。。。。。
“通通。。。。。。心不诚。”
。。。。。。
*
十月二十四,宜出行。
到了约定的日子,莳婉这两三天皆是早睡早起,按时喝药,临出门前,也算是把亏损掉的精气补回一二。
一到大门,便见一架木漆四轮马车停在门口,两匹骏马拉着,驾车的人是一个面生的小卒。
莳婉这两三天,白日里也没闲着,山不就她,她便就山去,也算是粗略盘查过这些负责看守她的侍卫们。
可眼前这人,或者说,这些人,她都仍是极为陌生。
“王侍卫。”莳婉不动声色,面上似是不安,随手绞着帕子,“我这心中实在担心,这才想着去庙里求个心安,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