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面色一紧钱妈妈是府里女眷的大夫,专治带下病,也就是俗称的妇産科大夫。
她朝屋内的女眷环视一眼,二婶也来了,她脸上的表情很紧张,倒是王氏脸上出奇的从容。
李嬷嬷这会和着房妈妈一并帮着钱妈妈在打着下手,小王氏的表情却有点在看戏的模样,显然今晚确实是个多事之夜。
钱妈妈看了一眼王氏,有些惶恐地道:“不行了,宫口都开了,这麽小的月龄,一旦早産,就……就保不住了。”
二婶这会小声咕哝了一句,“这麽小心,怎麽就要早産了?”
周小姨娘神色很难过,在如此寒夜硬是逼得满脸都是汗迹,她腹部绞痛,有些难忍,就在床上哀求钱妈妈和王氏,“夫人丶钱妈妈,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我昨晚还能感受到他在我的肚子里动得厉害,今天怎麽就不会动了呢?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你们都是大罗神仙,一定有办法帮我和侯爷的!!”
她声线很哑,用尽了力气喊得像是一道道的气声出来一样。钱妈妈忙嘱咐她,“你少说话,不要用力,不要用力!”
周小姨娘哭着摇头,“我控制不住,疼,好疼,我快憋不住了,我要失禁了,疼死我了……”
屋内的女人基本都是生育过孩子的,大家都懂失子之痛。看到周小姨娘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爱子之情都是共通的,全都红了眼。
二婶以前的儿子也是尚未满月便夭折了,这会倒是第一个落了泪。
在如此的气氛中,钱妈妈叹气摇头,“我是没法子了,要麽进宫去请下御医过来瞧瞧……”
周小姨娘似乎是看见了希望,立马就想起身给王氏行大礼。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王氏能决定她孩子的生死。
“夫人,我求求你,只要能让孩子平安生下来,过继到你的名下,我一点怨言都没有!对,我不要这个孩子也行,只要他平平安安,能让我看到就行!”
王氏冷着一张脸,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很平淡地说了句,“宫里的御医都是男子,你只是一名小妾,我哪来的脸面请得动御医?且不说就算你愿意,宫里的御医呢?钱妈妈都救不活的胎儿,就算是御医来了,大抵也是活不了。你还年轻,日後还会有的。”
周小姨娘十分悲恸,肚痛难忍,说话都有些迷糊了,只一个劲儿的在央求。
王氏又说:“你已经阵痛了,宫口都开了,怎麽救?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拼了命生下你的孩儿,日後还有生机。你再拖下去,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
尚未足月的胎儿,怎生会早産如此之多?
在侯爷府里锦衣玉食的,根本谈不上血气亏损一说。
二婶子见容宴独自站在桌後许久,她这才凑过来抹了一把泪说:“她应是吃错了东西,这才早産了。”
容宴虽不懂妇人这些东西,但是她却明白,绝对不是吃错东西这麽简单。
要吃错,那也是催産之物。
谁最想她落胎?王氏有嫌疑,小王氏也有。
王氏已有宗子,最大的可能自是落在了小王氏的头上。然而全屋里表情最轻松的反而是小王氏,一副置身事外的吃瓜相。
王氏这会才看向容宴说:“我叫你来,是让你瞧瞧,咱们身为女人的苦楚。胎儿出事,这是常有的事,你也身为人妇了,得学着点经验。”
王氏的话虽说得在理,可是当着一个要失去自己孩子的母亲的面说上这麽一番话,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了。
容宴哪里想到,风卷残云的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她回去不过才歇下不久,花梨便又急促地敲起了门,她起身的时候发现谢承之竟然还睡着没醒,她伸手一摸,发现他额头烫得惊人。
她回来的时候,看他精神尚好,伤口她看着也没有渗血,没想到还是烧了起来。
她匆匆披上外衣,将门给打开,花梨撑着一个灯笼,灯笼的暖光照在她的脸上十分微弱,饶是如此,都能看出她脸色很不好。
“少夫人不好了,周小姨娘刚才殁了,侯爷这会正在大厅审着侯夫人呢。”
容宴:!
她们几个在西大院的时候,周小姨娘的情况虽然凶险,但是也不至于一尸两命。怎麽回来才睡下半宿,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