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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第1页）

第47章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雨滴像是玉珠急促地打在枝干上，一颤一颤的。叶婆娑支开了护工，打碎了汽水玻璃瓶，右手拿着玻璃碎片，左手托着孕肚，宝宝像是知道爸爸要干什麽，所以安静地待在爸爸的肚子里面。叶婆娑悄悄地避开周围的监控，偷偷溜出住院部。

医院建得又高又多，多的他分不清该从哪走出去，他用一把伞遮挡住自己，跟着指示标走，雨打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的水声。

“去哪？乖宝。”男人的声音的响起。

叶婆娑一怔，低头看着面前站着好多鞋，他悄悄地转过身去，也有很多鞋，他擡起头。吴寒清站在黑伞下看着自己，眼里闪着冷光，无端地让叶婆娑想起几月前的吴寒清。

“嗯？是想去哪里玩吗？”吴寒清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男人，正缩在伞里不肯露面，只是握住伞柄的手抖得有些厉害，自己脱下外套披在叶婆娑的身上却被叶婆娑躲开，“天冷，也不多穿一点。”

“你放我走吧，我想回家。”叶婆娑擡起伞面，隔着雨帘与吴寒清对视。

“回家？好啊，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吴寒清自动忽略前面那一句话，上前一步，轻轻抹掉叶婆娑脸上雨水。

“不，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要去找妈妈。”

“自己的家？”

叶婆娑突然将伞扔掉，掏出袖子里的玻璃瓶碎片，长长的，抵在吴寒清面前，雨水划在自己的脸上，“我会有自己的家的，我会有的！你放我走！”说着，自己不断地往後退，身後的保镖也得到了吴寒清的示意，也一直不断往後退着。

“你先把玻璃放下，你的手都出血了，我让医生过来帮忙包扎。包扎完我们再商量。”吴寒清再次上前，拿过保镖给他打的伞打在叶婆娑身上，他并不在意颤抖的碎片是如何隔着他的衣服刺破他的皮肤，流出点点血滴，“别拿身体当筹码，好不好？”

“你骗我，你最会骗我了。”叶婆娑有些崩溃地抚摸着肚子的宝宝，大声说道，“你会把我关起来，又去喝药，达到你的目的。我会把孩子给你的，我们两个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你想都不要想。我就是死，下地狱变成厉鬼，也要和你在一起。”吴寒清全身已经被淋透了，血色在白色衬衫中晕染开来，他又向前一步，玻璃又进了一步，“你可以试试，婆娑。”

叶婆娑吓得後退一大步，如惊弓之鸟胆颤心惊，他慌忙地擡起手，“不。。。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也不想坐牢。。。我只是想离开。。。你放我走吧，我求求你了。”

“没事的，婆娑。”吴寒清撩起叶婆娑已经湿透的黑发，抚摸着他前额上的白色疤痕，“等我们的宝宝出生，这些所有的恐慌丶不甘丶恨意都会云消雾散的。”

叶婆娑的脸上全是水痕，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狼狈地看着他，像是做足了准备，握紧手中的玻璃，一鼓作气地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吴寒清，那现在呢？”

惊慌失措的吴寒清早已没了刚才的气势，双手虚空，怕自己误伤叶婆娑，有些结巴地说道，“别别冲动，乖宝宝。我都满足你，你放下玻璃。”

“我要车。”抵在叶婆娑脖颈的玻璃又深了几分，鲜血顺着纹理开始流淌下去。

“婆娑，我安排了司机护送你，在此之前让医生看看伤口好不好？”吴寒清颤抖着身体说道。

“不用，我会开车。”

“我知道，现在交警在路口查车，你又没有驾照，而且大着肚子也不方便。”

叶婆娑听了进去，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医生给他包扎，怕他有别的动作会让自己昏迷。吴寒清小心翼翼地系着安全带，怕压着叶婆娑难受，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没什麽大碍的时候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叶婆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让司机一直往前开。叶婆娑担惊受怕通过外後视镜查看着周围的车辆，害怕吴寒清跟上来。

果不其然在自己行驶上跨江大桥时，左後方出现一辆可疑的车，是一辆并不起眼的白色轿车，唯一可疑的地方就在从一开始就跟踪自己，哪怕自己突然变化路线，这辆车也很快地追了上来。

“停车。不然抢方向盘，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叶婆娑依旧握紧了手中的玻璃，玻璃早已失去原本的颜色，被红色染透。

司机在路口停了下来，叶婆娑打开车门跑到桥面上，跨过栏杆，驮着背得以喘口气，他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道，“一切都是假的，放我走也是假的。很快就会结束了。”

雨水湍急，拍打在叶婆娑的脸庞上，让人看不清视线。叶婆娑顺着流淌的雨水看到吴寒清下车向自己奔来，後面还带着医生和保镖，甚至还有不远处急促的警笛声，弄得场面氛围紧张。

“吴寒清，我恨你。”叶婆娑直起身来，轻声说道，“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你。”

“恨我吧。”如果恨我，能让你活下去，请尽情地恨我吧，最起码恨比爱长久。

“不过恨你也没什麽意义了，好像只会折磨我自己一人而已。”叶婆娑笑了一下，“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太痛苦了，我等不到你坐牢，也等不到你受到惩罚了。但是没关系，我要寻求我内心的平静，与渴望的自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自己。”

“婆娑，叶婆娑。有事我们好好谈，警察也马上到了，别做傻事。”吴寒清彻底地慌了神，不敢往前刺激着叶婆娑，“真的，我放你走，我什麽都听你的，你回来好不好？”

“好啊。”叶婆娑放开托着肚子的左手，左右手交换玻璃，狠狠地在右手手腕上划了一道，看都没看吴寒清一眼，就跳进汹涌的江面上，临闭眼前他只听到了吴寒清撕心裂肺的声音。

叶婆娑借着一股冲力，坠入江河，手腕流淌的鲜血形成桥梁通往死後的世界，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麽，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平的！为什麽是平的，他的孩子呢？

木木呢？

木木！

叶婆娑像是从溺水中醒来，大口地呼吸着，摸着自己的肚子，平的，瘪瘪的。

吴寒清看见叶婆娑醒来急忙叫来医生，叶婆娑抓住他的衣角，气若悬丝地说道，“木木呢？生下来了吗？”

吴寒清摸着叶婆娑的脑袋，捂着他露在外面的手，“放心。木木没事，在妈那里照顾着呢。”

叶婆娑得以安心，这才擡头看着吴寒清，被他不修边幅的模样吓了一跳。只见他双眼通红，红血丝附着在眼白上，眼底的黑眼圈一层又一层，脸上也油光满面的，头发没有发胶的支撑随意地被丢在额头上，人中也长满了青刺，嘴唇也干的起了皮甚至都有血丝裂开。

吴寒清後怕地要死，要不是听见木木没命似的哭喊，他也不会被惊醒，才发觉木木根本不在自己身边。于是走去浴室，看到眼前的景象，吴寒清心脏不止停了一时半刻，他直接吓得腿软跪在地上，从血水中捞起早已不省人事的叶婆娑。他扯掉身上的布条，紧紧地绑住叶婆娑的右臂，抱着人就去医院，期间他慌张地拍打着叶婆娑的脸，试图能唤醒叶婆娑，“婆娑。。。你醒过来，马上就到了。”

医生检查了身体，没什麽异常，但需要挂三天盐水观察。医生走後，病房内只剩下吴寒清和叶婆娑二人，吴寒清跪在床边握住他的左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失而复得的後怕又卷土重来，“对不起。。。”

“我不想听到这句话。”吴寒清每次的对不起都意味着他绝对不会放过叶婆娑，意味着他知道错了，但也必须这麽错下去，他会忏悔自己的罪行，也会想尽办法的补救，却不会放手，这才是吴寒清的底色。

两人就保持这样诡异的平静，一个不说放，一个不说走。

就这样吧，叶婆娑属实是没什麽力气再去折腾了，活着也好，死了也好，他都无法摆脱吴寒清，他是真的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