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陛下正在养病,不消几日便会好转。”王太医诚惶诚恐答道。
“果真?既然好转,为何让宗泰代理朝政?”皇後迫不及待问道。
王太医慌忙去收自己的药箱。
“王太医,当年你不过是太医院里一个无名小卒,我家娘娘擡举你,你才成为这太医院之首,你能有今日,便该供个长生牌,日日为我家娘娘祈福,可如今你竟然敢欺骗娘娘了!”连姑姑厉声道。
王太医果然又跪下来,身子都在颤抖了。
“娘娘,您受苦了,微臣无力改变这样的局面······”王太医欲言又止。
皇後面色微变,“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她似乎嗅到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王太医只是跪着,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王太医!这都什麽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本宫不成!”皇後心急如焚,她捂着胸口,气得胸口疼。
“娘娘。您别动气,当心身子。”连姑姑急忙安抚皇後。
“娘娘,您好好养身子吧,微臣告退。”王太医慌忙盖好药箱,有些逃也似退出寿宁宫。
皇後和连姑姑望着王太医慌乱的身影,心都凉了一大截。
王太医正在太医院配药煎药。
“师父,皇後娘娘的病很棘手吗?您不过是请个平安脉,怎麽回来一言不发。”身旁的太医悄声问道。
“不该过问的事就闭嘴,好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王太医长叹一口气。
“是,师父。”年轻太医看着王太医神色凝重,只好垂下眼眸安静做事。
太医院外头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王太医看到来人时又身子一僵,慌忙把手中的药称放下,恭敬福身。
“恒王殿下怎麽亲自来太医院了?”
“大殿下关切皇後娘娘的病情。”宗泰身旁的护卫说道。
“殿下,您的孝心定能感动上苍,皇後娘娘的病情只消几副汤药便能药到病除。”王太医恭敬地说道。
宗泰厉眸微睐。
王太医後脊背一凉,膝盖便软了下来,他跪倒在地。
“皇後身染恶疾,宜在深宫养病,不可见风。”宗泰身旁的侍卫面无表情说道。
王太医和他的徒弟瞳孔微微睁大,想说些什麽,喉头一紧,怎麽也说不出口。
“既是如此,本王便只能主持朝政,王太医,你可得好好医治本王的父皇母後,吩咐下去,皇觉寺日日为父皇母後祈福。”宗泰面色凛然,拂袖而去。
宗泰已经离开太医院,王太医还跪着,他的腿已经软了,宗泰身旁的侍卫静静看着王太医。
“王太医,什麽话该说,什麽话不该说,想必您作为太医之首,应该懂得如何审时度势。”
“是。”太医只是垂着眼眸。
侍卫传完话,转身离去。
年轻的太医看人走远了,急忙把王太医扶起来,他满头雾水。
“唉······为师该教你的,都教过了,这最後一招,你也该学着点······”王太医缓缓拿起案上的药称,指尖发颤,他鬓边的白发看起来苍凉了几分。
年轻太医似乎明白了什麽,他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入夜,宗泰仍在翻看奏疏,外头又有人来。
“参见殿下。”盈妃宫里的侍女福了福身,恭敬说道:“殿下,盈妃娘娘病了。”
宗泰眉心蹙紧,他凌厉地神情吓了宫女一跳。
“怎麽这个时候才告诉我?母妃病了,可遣太医去了?”宗泰合上奏疏,眉眼冰凉。
宫女跪下来,“殿下,并非奴婢懈怠,是娘娘不让奴婢说。”
宗泰已经站起身,往殿外走了。
秀春殿,殿内昏暗冷清,宫女已经被盈妃遣散了,宗泰示意随他而来的宫女点亮烛火,火光冲天,殿内一片灯火辉煌,盈妃静静卧在软榻上,她面色麻木,瞳孔黯然无光,细看才发现,她的眼窝更深了。
“母妃,宫女说你病了,儿子差太医过来给您请脉。”
盈妃听到动静,只是微微擡了擡眼,宗泰神情关切站在一旁。
“宗泰,我得的是心病,心病无药可治。”她低声道,她眼中蔓延着哀伤和失望。
宗泰依旧面色淡然,“母妃,儿子如今要做的事,您觉得您能拦得住儿子吗?”
“宗泰,你收手吧。”盈妃望着眼前的宗泰,只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从自己肚子出来的孩子。
“母妃,您拦不住儿子的,儿子今非昔比,母妃是忘了这二十馀年来咱们母子俩过的是什麽日子吗?权利丶地位我都要。”宗泰的身影孤寂又倔强。
“宗泰,你当真要走那一步?德贵妃的养育之恩你转身就忘了?”盈妃站起身来,她瘦了许多,锦袍在身,却空荡荡的。
宗泰勾唇冷笑一声:“母妃,您就等着吧。”说罢狠心转身离去。
偌大的殿内,又陷入了孤寂,宗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宫门外。
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任凭谁也改变不了他,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他只是没机会,一旦有机会,他只会紧紧掌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