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我是人民警察,必要时为了正义可以大义灭亲,更别说是兄弟了。”宋加熠坦荡地说。
“。。。”
林许谙没心思和他继续扯皮,按照宋加熠说的,把那张照片转发给了李维。
一,二,三。
三秒钟後,手机“叮—”一声响。
四个月不曾回应的聊天框突然收到了未读消息。
-你现在在哪?
透过短短几个字,林许谙几乎能直观感受到对面人的紧张和急切。
李维居然回了?!
看到消息後她瞬间坐直身体,满眼不可置信。
“他回我了。”林许谙转过头看宋加熠。
宋加熠丝毫不意外,看来李维这小子比他想的还要沉不住气。
林许谙一阵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盯着那条消息不免冷笑出声,“原来我之前发的所有消息他都看得到,只是不想理我而已。”
太可笑了。
曾经这个男人每次都会秒回,偶尔林许谙工作忙碌时没看到他的消息回复晚了,他反而会委屈半天。
两相对比,今时今日,林许谙鄙夷不已。
片刻後,没等到她及时反馈,那边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林许谙看了眼手机屏幕上久违的名字,心跳突然加快。
那是突涌上来的怒意。
“我下车接个电话。”她止着语气中的颤抖,对宋加熠说。
“嗯。”宋加熠看着她,没多说什麽。
打开车门下车,林许谙走到行人道靠里面些的位置。
点击接听。
四个月的杳无音讯,当电话接起的那一刻,林许谙一时竟不知该对那头的人说些什麽。
曾经的无话不谈,现在的缄默不语。时间有时过分残忍。
一年前的高架桥上,阴雨绵绵。
林许谙站在自己的白色轿车後面,看着车尾保险杠上那道新鲜的划痕,眉头拧成结。
後车的司机正拿着手机拍照,闪光灯在雨幕里有些刺眼,她擡手捋了把被雨水打湿的刘海,指尖触到黏在额角的碎发,心中升起厌烦。早上化了半小时的淡妆,怕是早就花得不成样子了,偏偏今天医院有个重要活动,她弄得这样狼狈也就算了,活动看来也要迟到。
“雨挺大的,先躲躲吧。”
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林许谙擡起头,看见一把大伞稳稳地罩在她头顶,伞骨边缘还在往下滴水,在她脚边圈出一小块干燥的区域。撑伞的男人站在她身侧半步的距离,气质干净又温柔。
“你是。。。”林许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後缩了缩脖子,她可以想象现在自己的眼妆有多花。
“我和你一样,是这里的倒霉蛋之一。”
男人朝後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微笑间,目光掠过她的脸颊停顿了半秒,随即自然地移开,“看你站这儿淋了好几分钟了,那司机光顾着拍证据,也没给你递把伞。”他说话时,从口袋里掏出一面折叠的小镜子,镜面朝下递过来,“喏,这是我车里备着的。”
林许谙接过镜子,打开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线晕成了淡淡的烟熏,粉底被雨水冲得一块深一块浅,唇釉更是早就没了踪影。她懊恼地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沮丧,“白花了一个小时。。。”
男人忽然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伞骨:“其实这样挺好看的。”
见林许谙擡头看他,他解释道,“你睫毛很长,晕开的眼线刚好把睫毛衬得更明显,显得高级了许多。”他语气认真得不像客套,“比那些精致到没破绽的妆容生动多了,像水墨画里故意晕开的那笔,很有灵气。”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林许谙愣在原地,说实话,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她定会觉得是油腻的奉承,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配上他坦然的眼神,竟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羞赧,刚才的懊恼消散了大半。
“谢谢,不过还是挺狼狈的。”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
男人低头看了眼她车尾的划痕,语气很轻松,“万幸看着不严重,就是掉了点漆。雨天路滑,刚才前车急刹,你反应已经很快了。”他没提後车的责任,也没说“别生气”之类的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这让林许谙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说罢,他从冲锋衣内袋掏出个小巧的化妆包,递给她。林许谙这回是真的小惊讶了下,这男人是哆啦A梦吗?
“我有个上大学的外甥女,她总把这些塞我车里,说万一哪天坐我车时需要补妆会用得上。”
林许谙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小支防水眼线笔和便携卸妆巾。
“眼线笔是深棕色的,比黑色自然,补起来快。实在不行,用卸妆巾擦掉重画也来得及,我看前面路口有家咖啡店,那里方便些。”
捏着那支还带着体温的眼线笔,林许谙对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
“李维,在市政府工作。”男人温和有礼地对她说。
後车司机已经拍完照,走过来想要和林许谙要交换信息。李维往旁边退了半步,给她留出空间,却没把伞收走,依旧稳稳地举在她身後。
回忆倒退,林许谙听到话筒里传出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男声。
“谙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