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听见:“姑娘冒雨赶路,可有急事,若是急事,我可借你一把伞,也好少些雨意。”
慕青环原本是打算歇一歇就走,但现在想着再等一等也是好的,等雨停了,便也不那麽糟糕了。
“没急事,本来是打算去桃林的,结果半路下雨,就想着来此躲一躲。”
“原是如此。”脸侧了半分,看向亭外的雨幕:“这雨倒与我送了一位客人。”
後来慕青环才知道,自己要去的桃花林就是这潘家的。
而这位潘家的大小姐虽因身子不好少有出门,但名声一直在外,想见的人不胜其数,自己是走运了才能在那时遇上。
等雨停,慕青环才离开,却是无心去桃花林,直接回了家,等到家了才想起自己忘记问名字和住的地方了,心中不住地懊恼。
随後慕青环倒是常常去那里,不约朋友,单单一人,也不带侍从,她本身有些功夫,不怕危险。
等到最後一批桃花开的时候,慕青环也没碰上那人,赌气般去了那桃花林,却是在一桃花纷飞的树下再次与人相遇,这回她先开口报了自己名讳,也借此问了对方。
“潘家潘蓉。”而後展颜一笑,胜过万千。
之後慕青环时时约人出游,多会有回应,两人间成为了最好的手帕之交,却是少有人知,桃林最隐蔽的小屋是两人间的秘密。
再後来,慕家出事,有的人避之不及,有的人想努力一二,却是无法。慕青环在大牢里已是认命,等待着处决。
而後等她再睁眼,却是桃林的小屋,潘家的大小姐就在自己身边,脸上是一惯的温柔,消瘦了几分却不减容颜,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说:“青环,无事了,你且呆在这里,等事情过後你再出去。”
那时慕青环不知道,潘蓉为了让父亲出手救自己,跪了三天,并允了一系列的条件,这才换得她的一条命。
後来慕家的时尘埃落定,慕青环几乎要疯了,潘蓉整日陪在人身边,唯恐出了什麽意外,再後来,潘蓉身子撑不住了,那三日的跪求滴水未进,使得原本不好的身子落下了隐疾。
而那年冬日的一场风寒成了最残忍的一个存在,两人来年开春的约定终是无有结果。
慕青环抱着人逐渐冰凉的尸身,她想她原本就是该死的,却是活了下来,心里那种恨意控制不住地增长,几乎要把人淹没。
最後她成了潘家的女儿,潘家的大小姐,成了荣宠不衰的仪贵妃,可惜终是见不到想见的人一面,就连祭拜也只能是悄悄的,那簪子几乎成了有了温度,可惜握在手里还是冰凉的渗人。
听着外面越来越急的雨,慕青环想起了初遇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想这个时候桃花应该是开得极好的……
君非站在外面看雨色,有几分出神,而後一件披风被系在了身上:“何事想的这麽认真?”
君非笑笑:“只是看雨终于下来了,再过几天应是有不少景色。”
木存熙与人撑着伞走在雨中,道:“想去哪里看看?”
“听闻南郊的桃花林不错,闲时可去游玩一番。”
“是不错。”
不过出游的计划被搁置了一下,君非身为新帝,忙得直接在宫里住了下来,木存熙也被安排了事情,于是两人间就见了几个罩面,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子时将近,木存熙才把两位皇子在外的部署全部安排好,准备去见见人,得知人还在宫里,木存熙即刻进宫。
守宫门的卫军见有人骑马而行,刚想出声,而後认出了来人,立刻行礼:“拜见王爷。”
木存熙下马,拿出了自己令牌,卫军查看後还给人,道:“王爷请,只是——皇上有令,此时进宫不可带人。”说完看了一眼木存熙身後跟随的人。
木存熙把宫牌放好,对身後道:“你们先回去吧。”
无一无二应声,随後接过马绳走了。
这个时间,走在宫道上,只有守卫和宫人,肃穆且有几分渗人,不过木存熙倒没感觉,想着一会儿将要见到的人,脚步加快了几分。
先去了御书房,这几天繁忙,人应该会在此歇息,果不然,里面的光隐隐透出来,照亮这殿前的阶梯,守卫见人,立刻警戒。
木存熙的面容显了出来,对行礼的衆人小声道:“不必多礼,皇上可在?劳烦通报一声。”
宫人知晓皇上对这位不一般,听令进了殿里,片刻出来对人道:“王爷,皇上有请。”
进了殿,立刻暖了几分,木存熙行了礼,君非让人起来了,然後对殿内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木存熙走到人身边,看着人眼下青色,有些心疼:“多长时间没休息了?”说着站到了人身後,给人揉了揉肩膀。
君非身子放松,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一天而已,是我身子有几分弱,才显得这般。你怎麽这麽晚了还过来?”
木存熙一本正经地答道:“汇报事情。”
“嗯?”君非不明白什麽事这麽急,让这人等不到明天早朝的时候,难不成遇上什麽棘手的事了?
木存熙看人一点都没往其他方面想,有些无奈,弯下身枕住人的肩:“锦书说说,我们几日未见了?”
君非笑了出来,原来如此,拉过人的手,起身,带人在一旁坐下:“是我的不是,你可要用些宵夜?”
木存熙想着这人可能也没吃,他之前就发现这人一到晚上就很少吃东西,道:“嗯,你也陪我一起用些。”
君非应了下来,宫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一些好消化的吃食。
等洗漱过後君非让人赶紧睡觉,补一补眠,木存熙躺在龙床上倒没什麽感觉,但搂着身边的人心里很是愉悦,神经都放松了。
君非还当这人精神很好,结果上句话说完,下一秒人都睡着了。
弯了弯唇角,君非给人盖了盖被子,也合眼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君非还未完全清醒就听到人说话。
“出去!”声音明显压低了,但又含着怒气。
“就不!你才应该出去!爹爹的床岂是你能睡的,你这是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