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接起。韶真不知道那端说了什麽,只看到周以慎全程都拧着眉,回复的话简短而冷淡。
周以慎并非为工作而烦心,工作出了问题他可以解决,只是需要些时间。但这种时刻,他做不到让她一个人留在江城,自己去邻市处理工作。
明知道她答应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他还是问了:“邻市的项目出了问题,我要去一趟,你和我一起?”
“我不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
静默良久,周以慎没有强求。他像对待一个耍脾气的孩子一样,轻柔又耐心地跟她商量:“不去也行,我可以给你冷静的时间,但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韶真不想耽误他工作,犹豫许久,她点了点头。
周以慎在走之前把做好的早餐放到餐桌上,又交代她:“我会让人给你送三餐。”他看了眼时间,电梯已经到楼层,他却迟迟没有进去。
“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周以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似是眷恋,“我会尽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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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慎离开的第三天,韶真一点一点反应过来,这栋公寓太空了,空得让她晚上睡觉时都会觉得害怕。
一旦习惯了某个人,当他离开後就会有种种不适应,哪怕只是回到了她原本的生活状态,明明以前她很喜欢独处。
这几天,他们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天,周以慎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有接听,只是发过去消息:【打字说也一样】
那时已经是晚上了,他发过来:【晚安好梦】
过了几分钟,又发了一句:【今晚好像看不到月亮】
韶真拉开窗帘,外边月色正浓。她拍了张照片,下意识想发过去,都已经选中了,又给取消,只回复了一句:【嗯】
她看着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复几下,她终于看到一条新消息。
【其实是想说,我很想你】
隔天上午,韶真去给露台上的绿植浇水。总不能等他回来,这些植物已经成枯枝败叶了。她其实也不懂怎麽浇水,怕多了少了,于是就按照泥土的干湿程度。
做完这些,微信消息提示音响了下。
她立刻去看。
但并不是周以慎。
是应雨泽发来的消息,说合同的事问到结果了,如果方便的话,想当面跟她说。
本就是对方帮了她忙,她若是拒绝,太不礼貌了。想了想,韶真约在了应雨泽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应雨泽原本是想趁这个机会约在餐厅,一同吃饭远比在咖啡厅更能拉近距离。但她已经率先提出了地点,他就没再提,总之能见到她的面就很好。
循序渐进就好,反正,从今天之後,她会对那个所谓的哥哥彻底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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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真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到,她选了靠近门的位置,一来容易找到,二来也方便离开。她点了一杯咖啡,安静地等着。
应雨泽是提前十分钟到的,见她已经坐在位置,他看了眼时间,笑着说:“我还以为迟到了呢。”
“是我习惯早到。”韶真示意店员点单,“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就没提前点,你看看要喝什麽。”
等到应雨泽选完咖啡,韶真直接进入主题:“是合同有问题吗?”
“合同没问题,只不过……”应雨泽欲言又止,一副不太好开口的表情。
“只不过什麽?”韶真好奇,又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应雨泽看向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客观,不带什麽个人情绪。他将手机上和律师的聊天调出来,推到她面前。
“我这位律师朋友人在国外,恰巧和你父亲工作地点在同一个州。他托关系了解到那批人当中只有你父亲续签了,原因是……”应雨泽停顿了下,看着她紧绷的神情,才又接着说:“你的那位哥哥和雇主达成了某种合作,换取雇主和你父亲续签。”
……
回去的路上,韶真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分外刺眼。她花了很久的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她想到之前接到父亲电话时,她忍不住哭的样子,当时她向周以慎倾诉了很多,他抱了她。
但或许,他在拥抱她的时候,就已经在想怎样让她爸爸不能回来。
韶真回去之後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後就开始收拾行李。她过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足够装下。而衣帽间那些新添的衣服,崭新而又昂贵,这大概是每个女孩都希望拥有的,像梦一样。
如今,这个梦应该醒了。
她关上衣帽间的门,那些衣服一件也没有带走。
收拾完行李後,她拨通了周以慎的电话。
先是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大概是正在处理工作的事。没几秒,杂音就消失了,周以慎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笑意:“想我了?”
韶真默不作声。
他又问:“出什麽事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都不是。”韶真低头看着脚边的行李箱,缓缓开口:“你什麽时候回来?我有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