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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第2页）

他已经有些忘记自由的滋味了。

汽车离开住宅区，终于拐上马路时，杨卓突然说：“叔叔，你可以就在这里放我们下来吗？”

司机一脸为难：“但是你们万一在外面出什麽事……”

“不会的，我爸爸又没有和黎叔叔公开，不会有人认出他的。”杨卓挽住杨烨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很有说服力，“您应该知道……我爸爸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完全不希望有人跟着。”

司机只是说：“稍等，我给黎总打个电话。”

简单陈述一通要求，司机面色凝重地点头，杨烨提心吊胆地等待回应，终于，对方回过头，把手机递过来：“杨先生，麻烦您亲自和黎总说，好吗？”

杨烨接过手机，电话那头的黎修明说：“虽然我会尽力保护你的身份，但我也不能确保没有人会发现你，万一真的出什麽事……”

“我不是小孩了，”杨烨淡淡回复，“何况，就算我出事了，那也不是因为你吗？”

黎修明沉默无言，终于妥协道：“那你早点回来。如果你想外出，我们可以一起……”

杨烨把电话挂断了。

和杨卓一同下车，被拉着往一条商业街走。见杨卓左转右拐，一副毫无目的的闲散模样，杨烨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知道。”杨卓说。

“那你……”杨烨险些发脾气，杨卓忙找补道：“爸爸，我只是不想在那里和你说话，你想想，隔墙有耳，万一被黎叔叔知道，那可就不好了。”

杨烨不知该夸杨卓谨慎，还是讽刺一句“你和他彼此彼此”，毕竟曾经偷窥他的也是杨卓，现在又来谈什麽“隔墙有耳”，简直就是个笑话。

“那你想说什麽？！”忆起杨卓曾做过的混账时，还有昨天晚上没大没小的侵犯，杨烨极力压抑翻涌的情绪，才没有对杨卓怒吼出声。

“我……”杨卓瞪大眼睛注视杨烨羞恼的表情，末了，才低头说，“我暑假在家的时候，也有在尝试找工作……”

“找丶找工作？”这回是杨烨睁大双眼。

“以前我就有攒钱的习惯，但我想尝试自己赚钱，所以就去找工作。但是我年龄太小了，後来，我又去找周围认识的人问需不需要家教，毕竟我的成绩还可以，居然真的找到了……”杨卓抿了抿唇，一副雀跃却又掩饰着不想显得太得意的样子，“以後，如果我们搬出来了，不仅你可以赚钱，我也可以，你不会像以前那麽辛苦的，爸爸。”

杨烨陷入诧异和恍惚交杂的情绪里，心脏的部位暖融融的，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感动，眼眶湿润了，置身于嘈杂的人群中，茫然环视周围才克制当衆哭出来。

他想起很多东西，杨卓对他做的糟心事之外的，比如那一天晚上，男孩儿抓住黎修明买的戒指，说长大了也要给他买。

“我要你丶你赚钱干什麽啊，”杨烨擦了擦眼睛，“我要是还得靠你赚钱，那我这个家长就是不合格的了。”

“可我不只是你的儿子，”杨卓不满地抗议，突然凑到杨烨耳边轻声说，“你还是我的爱人呢。”

“爱人”这个词伴随呵出的热气灼烫杨烨的耳垂，他瞪回去阻止儿子公然与父亲调情的行为，但效果不佳。杨卓得寸进尺地搂住他的腰，轻声说：“爸爸，你离开他吧，好不好？我不想和他分享你。昨天晚上……我真的很难受，我知道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我不想你委屈自己和他在一起了，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简直像私奔前的誓词，杨烨听了想笑，下意识要反驳，可杨卓迅速堵住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也许你能找理由，你能忍受，你能忘，但我不行。”他自嘲一笑，“是，我多管闲事，你根本就没恨过他，昨天晚上我都看见了，你很享受，哪一天你和我说，你不恨他了，我都不会奇怪。”

杨烨不知道该说什麽，“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垂下眼，面无表情地说，以一贯的这种理由放纵沉沦。

“但那是十七年前的你！”杨卓突然急躁地抓住杨烨的衣角，“我印象中的你不是这样的！我也不认识以前的那个杨烨！那是黎修明喜欢的那个杨烨，但我丶我……我喜欢的不是那个杨烨！”

他更喜欢的是那个有点冷漠的杨烨，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操碌半生，却也不知在忙活些什麽东西。平时懒散又内敛，就像大部分普通的父亲一样。曾经杨卓验证杨烨的平庸，而现在，他又沉溺于其中世俗的烟火气。他想砸碎这块坚石，但从没想破坏内里最柔软的心脏。

语毕，杨卓涨红了脸，似乎为自己混乱不堪的话感到羞耻。杨烨果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眶却泛红了，别开脸许久，终于说：“我都说了你不要喜欢我，是你自己不听。”

“我……我又没说我後悔了。”杨卓逞强道。

杨烨又笑了，摸了摸杨卓的头发：“那你想怎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