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已喉头微动,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先生瘦了太多。”
被那样直白而炽热的目光包裹着,薛稷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轻咳一声,
“你也变了不少。”
这话并非客套。
眼前的周行已,比起最初干练了不少,眉眼也愈发锐利了。
周行已却像是没听见这句,他的目光沉沉,落在薛稷披着外衫的肩头,
“先生……肩上的伤,让我看看,可好?”
薛稷试图将话题带过,淡淡说了几句,
“早已好了。”
周行已却不依,上前一步。
直接单膝跪倒在榻前,仰起脸望着薛稷。
就好像还是薛稷身边的侍卫一样,
“先生,就让我看一眼,只看一眼便好。”
薛稷垂眸看着他这般姿态,沉默片刻,叹了一声。
拿他没办法,微微扬了扬下颌,算是默许。
他此时只着一件里衣,外头随意披了件宽松外衫。
周行已得到允许,立刻起身靠近。
动作极轻地将他外衫褪至臂弯,又小心地将里衣的领口从肩头缓缓拉下。
周行已的手指温热,不可避免地擦过薛稷颈侧与锁骨处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动作很慢,又轻。
薛稷只觉得那若有若无的触碰带着痒意,忍不住擡脚轻轻蹬了他一下,语气带着些微不耐,
“要看便快些看。”
这一脚不轻不重,周行已却像是被带着点亲昵意味的举动取悦了,眼睛在烛光下亮晶晶的。
但当里衣彻底褪下,那道疤痕彻底暴露在眼前时,他眼底的光又暗了下去。
“先生当时……定然很疼。”
周行已皱着眉,
“不过我已经替先生出过气了。”
薛稷闻言微微一怔,擡眼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什麽。
他擡手,在周行已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
“莫要冲动行事。”
周行已吃痛,眼底那点戾气也收了起来。
他垂下眼,乖巧应道,
“嗯。”
当初薛稷遇刺受伤的消息传回东宫,
他除了立刻派人带上最好的伤药疾驰前往。
更暗中动用了一切力量,将背後雇凶之人查了个底朝天。
那些人既然能用银钱买凶伤他先生。
那他这个太子,难道还缺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手段麽?
只是这些,先生既不爱听。
那日後这些事,便不再叫先生知道就是了。
他收敛心神,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清凉的药膏在指尖,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道疤痕上。
一边涂抹,一边低声道,
“先生该歇息了,莫再劳神。若再不睡,我便不走了,一直在这里守着。”
薛稷知他性子执拗,说得出便做得到,加之药膏清凉,倦意也确实上涌,只得无奈躺下。
周行已立马坐在榻边,伸手替他轻轻按揉着太阳xue,力道恰到好处。
舒适的困意逐渐席卷而来,薛稷的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间,他似乎听见耳边传来带着眷恋的叹息,
“先生能回来……我当真欢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