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陆艾的目光在昏迷的薛稷与决绝的周行已之间扫过,心情沉重地开始准备。
母虫引入的过程中也必须得保持承受者的绝对清醒。
就好像那年雪下,薛稷清醒地饮下那杯毒酒。
一碗汤药被仰头饮尽,周行已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他的手艰难地移动,摸索到薛稷冰凉的手,十指紧紧扣住。
周行已想从这交握中汲取力量,但更想将对方从死亡边缘牢牢拉回。
陆艾手持银针,动刺入周行已心口周围的xue位,低声道,
“殿下,会有些疼,千万忍着。”
周行已额冷汗瞬间浸透衣衫,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痛哼压了回去。
待那一阵尖锐的痛楚稍缓,他哑声开口,问出的却是,
“先生的子虫……比这母虫,要凶猛得多……是吗?”
陆艾施针的手微微一顿,
“是,所以我很敬佩薛大人,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根本撑不到……”
更何况薛稷是在日夜操劳,殚精竭虑的状态下承受这一切。
此刻,母虫在周行已心口处窸窣蠕动。
贪婪吸食着他的血气,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绞痛。
但自己只需要承受这短暂的折磨。
而先生却要时不时忍受这锥心之痛。
他的先生,又是如何一边忍着这般非人的痛楚,一边对着他微笑,为他殚精竭虑,铺平前路的?
周行已不是在感受自己的疼,他是在为自己先生痛。
想到这,他再也无法抑制,只能闭上双眼。
可陆艾还是能看见。
滚烫的泪水从太子殿下微颤的睫毛下涌出,顺着脸无声滑落。
陆艾从内室走出,皇後立刻迎上前,眼中满是焦灼,
“阿艾,情况如何?”
陆艾声音带着不确定,
“太子殿下年轻体健,底子极好,意志也远超常人……但最终结果如何,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内室中,周行已缓过一阵力气,挣扎着坐起身。
他看着身边依旧昏迷不醒的薛稷,心中涌起无限酸楚。
从前,先生总是忙,就算自己以侍卫身份守在一旁,连多靠近一分都需克制。
他苦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薛稷身体揽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先生,”
他低声呢喃,像是说给薛稷听,又像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