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是吗?”手掌微微用力,小鹿的叫声发不出来,唇缝中渗出一丝血迹,半晌,一道影子从里面出来,只是比那日陈温看见时还要虚幻了几分,风吹过去时,他甚至险些立不住被吹跑。
尊者眼疾手快用灵力定住他。
“你是……宋青澜?”
“哟,这不是长生谷的尊者大人吗?”
邪医懒洋洋的打招呼,下一刻,就感觉滔天的杀意袭来,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救他。”
上清拿剑指着他。
邪医却不惊不惧,嗤笑一声,“该说的我都说了,那天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上清,你明明知道该怎麽救他,却不去做,反而在这里挣扎,真的恶心。”
那天他说的话不仅仅是给陈温听。
还有一墙之隔的上清。
去皇城的一线生机是离开上清,可人总有私心,哪怕圣人也不例外。
离开心爱之人,比割肉断骨还要疼痛。
上清放不下,有好几次,他甚至希望就当作什麽都不知道,让陈温陪在他身边,直到死亡。
就像他明明知道陈温心里还有其他人,却依然自私的把人捆绑在身边。
邪医魄体虚弱,他为了救陈温从刘花中的身上离开後,就失去了养分,在一日一日的衰败,或许哪一日,就彻底不见了。
他看不起上清,语气更为讥讽,“让你爱上的人可真是可怜,上清真人。”
*
夜凉如水,窗外的雪地里反射着银白色的光。
尊者提了壶酒一边喝,一边翻看手中的医书,这时,他隐约听见什麽动静,猛然意识到不好,几个闪身来到陈温的房门前,一把推开门,“上清,你做了什麽!”
等看清屋内场景的一瞬间,他不由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这般痛苦狼狈,牢笼中的困兽或许都要比他幸福几分。
长剑孤零零的掉在一旁,他白衣染血,紧紧抱着昏睡的陈温,银白色的眼底涌出眼泪。
“我救不了他……怎麽办?我救不了他……”
他的掌心里是金色的剑魄,当年他用这个改变了陈温的命运,带他上凌源,收他为徒。
可如今,哪怕他挖出全部的剑魄,也留不住怀中人消逝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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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温的身体衰败之快,已经到了难以遮掩的地步。
有好几次,他和上清还在笑着说话,等把人叫走後弯腰开始呕吐,大片大片的鲜血打湿了床褥地面。珂睐音揽
尊者从没有见过这样多的鲜血。
可他更担心,上清会撑不住,可令他意外的是,上清那夜崩溃过後,一日比一日冷静。
甚至冷静到了可怕的地步。
陈温昏迷期间他站在床边,宛如一座死去的尸体,可在人醒来後,那口气又回来了。
他会抱着陈温,在对方耳边说着什麽,直到人再度昏迷过去。
陈温的头发变成了稻草一样的枯黄色,缺少血液的肌肤也变得粗糙发黄,可上清从来不会告诉陈温这些,他只会拿着梳子,一遍遍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又用水轻柔的沾湿对方干裂的嘴唇。
“你就算担心徒弟,也该治治自己的伤,剑魄全毁,雷劫也快要来了,你准备怎麽办?”
上清低声道:“我渡不过雷劫。”
尊者猛地擡起头,“你什麽意思?”
上清没作声,他走到愈发没力气的小鹿身边,说道:“如果我离开他,他就能活下去?”
小鹿身上飘起一个淡淡的白影,比前几日更为虚幻。
像是一道白色的烟。
“世事难料,就像那日我虽然给你们下了鸳鸯戏水,却从未料到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顿了顿,看向上清,“你想清楚了?”
“你真的愿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