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还在哗哗不断的流着水,秦朗伸手掰着波斯特的肩膀,换了个位置,想透过那微乎其微的烛光看清他身上的情况。
一块块青紫痕迹丶划痕丶刮伤丶还有被生生磕出来的血口。
秦朗此时离波斯特很近,难免被水流溅到眼睛。
他眼睛酸涩的很,分辨不出是水流刺的,还是因为波斯特的伤。
水不算热,但也有雾气萦绕。
波斯特在这淡光又模糊的环境下,看见了秦朗眼睑晕开了一片红,突然有些自责,自己为什麽总是惹他难受呢。
两人明明处于尴尬的处境,双方却都没去想些有的没的,只在流淌不止的水流下,为对方心疼着。
秦朗的情绪总需要有发泄点的,他越是压抑自己,越是会崩溃,胳膊内侧的疤才结痂没多久,他不知怎的,又有撕掉的冲动了。
不行,他答应波斯特不会这样了。
秦朗的脑子隐隐抽痛,情绪作祟的时候,像是神经失控,他找不到可以缓解的方式,大概会崩溃的疯掉。
波斯特好像是个不易留疤的体质,之前受过许多次伤了,如今该好的都好的,时间久一点的疤痕,竟然都淡化的看不出来了。
秦朗皱着眉头,忍着情绪崩乱,眼睛锁定在波斯特肩膀上新割的伤口,严重些的还细细思思的冒出点血珠,当然,也可能是被温水冲出来的。
他猛地咬了上去。
波斯特下意识的抽了口气,却没有推开秦朗,如果这样秦朗能好受,他让秦朗咬掉一块肉也行。
口腔里的血腥味使秦朗清醒了些,他收起陷进皮肉的牙齿,换上舌尖儿舔舐自己咬出的新血。
像是迷途知返的吸血鬼。
紧接着,秦朗用吻来感知对方的伤口,一个接一个的吻落在那些痛处。
波斯特感觉那些地方烧了起来,烫的不行。
事情在往失控的方向发展,起码在波斯特这里,那些隐秘的情︱欲渐渐的涌进脑海,侵略着守之不易的理智。
深呼吸几口气,波斯特不能再让秦朗这样吻下去了。
因为急切而下手颇重,他捏着秦朗的後脖颈,迫使对方擡头与自己接吻。
血腥味交融在两人唇齿间,水汽萦绕,呼吸愈来愈沉。
与此同时,那个身残志坚的小蜡烛,终于鞠躬锦簇的耗尽了最後一点光亮,整个浴室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视觉被剥夺,感官就会更加明显。
浴室里没有光亮,所有的行为都在黑暗中,两人却能脑补出此时对方的神情,这种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说。
秦朗觉得头晕,比中暑丶比高反丶比发烧都要晕。
这澡洗的太久了,浴室的雾气和闷热,在开门时喷涌而出,秦朗是被洗擦干净裹着浴巾出来的。
虽然说因为在浴室太久,被水蒸气熏的有些潮,但总比光着出来的吹冷风强。
这一刻,秦朗算是有些理解波斯特为什麽总觉得自己矫气了。
同样在又闷又潮湿的浴室里待着,他看起来没什麽事儿,自己跟缺氧的鱼似的。
新鲜的空气换回了些许意识,秦朗被波斯特横抱着往床边走。
月光本是微弱的,可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浴室里出来,却是敞亮的很。
死要面子的秦朗挣扎着站起来,手却还勾着波斯特的脖子。
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通过月光,看清波斯特所有细微表情。
两人距离极近,眼底倒影着对方的模样,秦朗忽然一怔,似乎感受到了某个东西的形状。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没帮到波斯特,反倒是被解决了,为了挽回些自己的颜面,他还给自己找补道:“都怪那里面太闷了,下次,下次一定。”
波斯特没说话,眼神儿有些耐人寻味。
秦朗开始的时候被盯有些不知所措,後来回视波斯特目光,他不知怎的,好像在那总是亮晶晶的眼里看到了些许伤感。
也许是光线和月亮的干扰,他觉得此刻波斯特的瞳孔是蓝色的,像是将深沉的海水藏进了眼睛里。
秦朗仰起头凑近波斯特,忽然说:“如果你说绝对不会丢下我,那麽我就留下。”
这是秦朗有生以来最勇敢的赌注,他不再逃避,没有推开,孤注一掷的将自己的感情抛给对方,心甘情愿做让步的那一个。
时间的流逝因两人的僵持,变缓慢了数倍。
波斯特紧紧的抿着唇,生怕开口就说了好,他用尽全身力气保持着不动声色,心脏却因对方的每一个字而钝痛。
和秦朗在一起,明明是他期盼已久的事,现在…却好像突然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