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屋子没有窗户,导致秦朗和波斯特没有时间概念。
他们是出来时,才後知後觉的意识到外面天儿已经黑了。
决策院这边不算偏僻,但离居民区是有些距离的,波斯特穿着帽衫,再加上天黑和秦朗的掩护,完全不会被发现。
他们两个有惊无险的回到家,亚西吉和托尼那边也没闲着。
首要的事情就是修门锁。
亚西吉今天一直拿东西挡在被毁的门锁位置,好在是议员对他的信任度高,并没有怀疑他的异常举动。
波斯特需要泡在水里恢复这事,秦朗是刚刚得知,但亚西吉和托尼早就知道,所以他俩修完门锁,又去给波斯特找水桶。
波斯特家是简约的一居室,浴室空间不小,但只有淋浴。
这个时间点商场早关门了,秦朗不知道托尼他俩去搞什麽东西,但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
他看着波斯特这一身的血,早就受不了了,当然不能干等着那俩人。
波斯特几次推脱无效,只能被秦朗一点点的摆弄着。
对方好像生怕弄疼他似的,不敢有大动作,只先拿着湿毛巾,从头发和裸露出来的皮肤开始擦拭。
光是清理这些,秦朗就花了大半天,然後…他就遇见了非常棘手的难题——怎麽把波斯特的衣服脱下来?
天气凉了些後,波斯特穿的基本上都是长袖长裤了,现下被血水浸泡,谁也看不出来这衣服之前什麽模样。
在秦朗眼里,波斯特皮肤烂的就跟那个发散版口腔溃疡似的,身上这一块那一块的还分布的不均匀。
裸露的皮肤好歹能有效判断程度如何,衣服下面的都不知道是什麽样。
再说了,感觉衣服紧贴在皮肤上,这要硬脱下来,不得粘掉一片肉吗?
秦朗盯了波斯特片刻後,决定问当事人:“你以前这样是怎麽脱衣服的?”
波斯特愣了愣,实话实说:“以前不脱。”
秦朗:?
波斯特解释说:“以前没有这麽严重,我在那个屋子泡几天,长出新皮肤就会换衣服了。”
秦朗想了想也是,皮肤没好的时候换了干净的衣服还是会弄脏,又不能在决策院那个房间全︱裸着。
“那你干嘛去决策院泡着?”
秦朗说完,又问:“在自己家不好吗?裸奔都没人管你。”
波斯特低下了头,嘟囔道:“我没有家人,就我自己的话,要是突然有人来家里,容易被发现……”
秦朗觉得自己被兜头泼了一桶冰水,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是啊,他是孤儿,不像之前的海神们都有家人照顾,没有人给他的身份作掩护,也没有人陪着他。
尽管托尼和亚西吉知道他的身份,与其麻烦他们,倒不如直接去决策院,既免了不知情的人猜测,又在知情人的眼皮底下。
秦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了,他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下——怎麽才能顺利把波斯特身上血肉粘连的衣服脱下来。
波斯特看秦朗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愁的不行,隐约猜到了他的顾虑,索性咬了咬牙,一擡胳膊,直接把自己的套头卫衣给掀了下来。
他着突然的举动,给秦朗吓的呼吸都停了。
“你他妈干什麽!”
果然,卫衣粘连着扯下了成片的皮肤,好的皮肤与烂的皮肤对比鲜明,因骤然的撕扯,引发了血流不断。
波斯特脸色白的不行,额头细密的汗珠流过没好的皮肤时,混成了血水。
秦朗心疼坏了,手悬在空中半天也找不到落点。
波斯特大口呼吸着,忽然抓住了秦朗的手,明明疼的说不出话,还要安慰他。
“没事儿,去浴室冲冲就好了。”
“操!”秦朗惊魂未定:“你他妈……”
秦朗话没说完,突然瞥见了什麽东西。
他来这里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为什麽才来到这里的,此时波斯特手腕上的一抹蓝色提醒了他。
他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头,想起他死在自己面前,想起他临死前拜托自己把这个东西送到海口里。
後来,他脑子抽了,真的听老头的话,去世界上最大的海里找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岛。
只是事情的复杂,又几经转折,最终这东西被波斯戴在了手腕。
现在想来,从他带着这个手链来到这里,到离岛时珊瑚礁断裂,再到海口躁动不断,这一切,绝不能是巧合。
秦朗擡头看了看波斯特依旧蓝色的眼睛,沉了口气,猛地扯下了他手腕的蓝水晶长链。
有意思的是,随着他这个动作,波斯特的眼睛竟然恢复了正常,不再是蓝色的了。
但当事人波斯特似乎没有什麽感觉,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问:“怎麽了?”
秦朗的手有些抖,不知道该从哪和他解释,他调整着呼吸,把蓝水晶长链慢慢的套在了自己手腕,心跳一点点加速。
“我的眼睛变蓝了吗?”